“童大夫，不知这梁城的怪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叶楚楚翻看着手里的医术，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她也发现这童老开始往下毒的方向去寻找了，但是发病源头没找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童老被她问的一愣，偏头想了想，皱眉道：“貌似有两年了，那年收成不好，冬季的时候就有人来看病抓药，那时候病人没这么多，但是随着时间一长，这种病就像是能传染一样，得的人越来越多，却总也不见好。怪了。”
童老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地再次埋头进书里。
两年前…那时候还是前朝管制，容淮还没有打下梁城。
叶楚楚道：“近几年都风调雨顺的，收成为什么不好？可是发生了别的事？”
“嘶…没有。”
这一问倒是把童老问住了，他道：“粮食莫名其妙地死了。”
“哦。”
叶楚楚应了一声，不再多问，夜色已深，她帮着童老收拾好医书便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叶楚楚带着如水和姚程到了梁城外一处田地。
如今春暖花开，正是播种的时候，田间有农工埋头撒种，叶楚楚用脚尖随意地踢踏着土地，漫不经心地踹出一块又一块小石头，然后发现石头之下，有几条蚯蚓涌动。
她一愣，抬眼望天，春光明媚，金灿灿的阳光照得人暖融融的，最近的一次春雨，都在半个月之前。这个时候蚯蚓跑上来做什么？
捡起一根枯枝挑起一条蚯蚓仔细去看，发现了蚯蚓身上都长了些红色的斑点，像是变异了一样。
三人对视了一眼，寻了几处稍大些的石块搬开，下面也全都是这样的蚯蚓。
叶楚楚道：“挖开看看是什么情况。”
姚程借了个锄头过来，在叶楚楚眼前挥了挥，倒也有模有样。
“姚兄真是…拿刀可保驾护航，握锄能耕田种粮。”叶楚楚调笑一声道：“就挖这里吧。”
“得嘞。”
姚程应一声，开始抡锄头挖土。
梁城的是黑色的，极富营养，但是姚程几锄头下去，发现下面的土竟然隐隐发红。
“停。”
叶楚楚叫停姚程，蹲下身用手帕小心的捧出一把土收入荷包里。
“把坑埋上，别让人发现了引起恐慌。”叶楚楚叮嘱一声，然后道：“夜里没人的时候，派人四处去看看，看看梁城的土地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是。”
叶楚楚没有回医馆，而是去了当地的明希楼，仔细研究带回来的一捧土。
可是除了颜色之外，无论是土质，还是将土化在水中，都没看出有哪里不妥。
入夜的时候，如水匆匆赶了回来，带了八包样土。
“姑娘，我派人往八个方向，分别挖地三尺，发现梁城西北方向的田地下面是红土，而且越往西北越红，而其他地方的土都是正常的黑色。”
说着，她还带回来了几包粮食道：“说是近年收成不好，可实际上也只是西北方的地收成不好，我买回来几袋米，不对比还好，放在一处就立马可以看出问题来。”
叶楚楚看了一眼差别最大的两袋米，从西北城买回来的米明显干瘪很多。
叶楚楚终于知道为什么患病的人一开始很少，后来越来越多了。秋天的时候农民将有问题的粮食收回，之前的存粮吃完了，就会吃到这些有问题的粮食。而发病的时间是根据每家每户存量的多少来决定的。若没有存量，一开始就吃这些粮食，症状出现的自然就早。谁都不会想到自己每天吃的饭里有问题。大夫自然也就一头雾水了。
“其它地方有这种症状的人吗？你们去查过没有？”
“有，但是没有这边这么多。”
姚程眸光深了深道：“难道有人在土里下毒？”
“可是动机何在？”
三人面面相觑，垂下头来。没错，动机何在？
且不说在土里下毒难度有多高，就说这梁城的粮食可是养活了半个国家的人呢，民以食为天，谁能保证自己不吃饭呢？在土里动手脚把粮食变成慢性毒药，那可是动摇国本的事情。就算前朝自取灭亡，也不至于用这手段吧。
姚程问：“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去查。”叶楚楚看向姚程：“梁城的这些有问题的粮食都流去了哪里一定要查清楚，这种症状若是在国内大范围出现，定会引起恐慌。”
咣当…姚程手上的茶杯落了地，他艰难地咽下了口中的茶水，才道：“梁城的粮食…作为军粮，都流入了军中。”
“……”
“要上报朝廷吗？”
叶楚楚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让我想想。”
姚程听出来了，这件事情不能让皇上知道。他一手敲击着桌面，忽然开口道：“不然…烧粮仓吧？统统付之一炬，就当啥事儿都没发生过。”
反正军用粮仓都在哪里，他清楚得很。
“……”
虽然很想踹他，但叶楚楚不得不承认，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水，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吃了，让明希楼从别的地方买吃的过来，另外把这些土给白公子送去一些，也让他头疼一下。”
“是。”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我们去西北方看看。”
叶楚楚起身回房，昏暗的灯光下，她生出自己的手，默默看了许久。
离开盛丰的时候她用药暂且压制住了体内的小瓢虫，想要将计就计混回北歌，却不想白术来的那么快，还拿走了自己的药囊。算算时间，药效也该过了吧。
试探性地掐了掐手指，体内的小东西果然鼓动了一下。她呼出口气，将那瓢虫放了出来，搁在带回来的土壤旁。
那小东西摇头晃脑的扑棱着翅膀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凑上去闻一闻，但是并没有下口，那样子有几分疑惑。
叶楚楚抿了抿唇，这东西口味挑剔的很，非蛊虫蛊毒不食，瞅这样子，虽然不愿意吃，但也没有露出嫌弃之色，说明这土里有蛊的气息，却不到可以入它口的地步。
叶楚楚招了招手将小东西招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