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晗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王子服会来这么一句没头没尾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不自觉的红着脸低下头去。
此时的菁菁也回过神来,抬头却见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半是好奇半是怀疑的接过了裴子晗手里的信纸,只见信上洋洋洒洒龙飞凤舞的字迹不自觉的挑了挑眉。
“没想到服哥儿的字还是蛮好看的……”
菁菁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裴子晗气急败坏的打断:“好看什么好看?空有一副好皮囊,里面什么滋味也没有!”
菁菁暗自里好笑,面上却依旧逗着自家姑娘:“姑娘说的是这字还是人啊?”
“当然是说人……”人字尚未说出口,裴子晗已然缓过神来的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菁菁,半晌才挤出一句,“敢情你套我话呢是吧?”
菁菁被裴子晗那一双本来就大的大眼睛瞪得直发毛,连忙半是讨饶般的别过脸去,一副我错了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奴婢哪儿敢啊姑娘,奴婢……”
裴子晗再一次不客气的打断了菁菁的话语:“快得了,这又没什么外人,你在这儿装什么良家妇女的清白模样啊?”
“奴婢……”
裴子晗看着菁菁依旧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无奈的叹口气道:“想问什么快问,不问就去把床桌拿来,我要给服哥儿回信。”
菁菁听到这话当时就乐了:“姑娘如今可别说我装清白,姑娘如今和我啊,那就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难分伯仲呐!”
裴子晗笑着怒骂道:“死丫头,今儿吃了哪儿的雄心豹子胆了,敢拿你们家姑娘开涮,敢情涮羊肉呢,要不要加点调料啊?”
菁菁一面研磨一面抬头做思考状:“姑娘不提还好,这一提奴婢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好姑娘,明日咱们涮羊肉可好?”
裴子晗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淡了几分:“快研你的磨去罢!整日里和萧萧待在一起也不学点人家的好,净学人家那到哪儿都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整日打听也不嫌累的慌!”
菁菁此时难得看到自家姑娘吃瘪,不自觉的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暗自里觉得,如果自家姑娘就这样嫁给王家公子也不错,毕竟,自家姑娘已经好久都没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和自己斗嘴了。
画本里都说,让人始终觉得与旁人会不一样的人就是彼此注定相伴终身的人。
这是不是说……自家姑娘和王家公子是天生的一对?
菁菁这般想着,嘴角不只觉的荡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她现在是对这位王家公子越来越好奇了呢,恨不得一睹芳容才好。
裴子晗这会儿脑子里乱乱的,根本没什么闲工夫去管菁菁如何想。她只是没想到王子服那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居然会认真的送给自己一直操控信鸽的玉笛,亏自己还以为他只是唬自己玩的。
只这般想着裴子晗的脸颊不由飞起一抹红晕,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么?
看来自己还是贸然了些。
不多时菁菁已然研好了磨,在裴子晗的榻前支起了床桌,一副万事俱备的模样。可裴子晗此刻却依旧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如何回他才不算失礼。
要把原委说给他听么?怕是信纸也写不下。那还能谢谢什么呢?
菁菁瞧着自家姑娘左右为难的模样,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自家姑娘已经很久没有为了一个人露出这样的神情了,她记得上一次自家姑娘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江老太爷在的时候,那会儿为了要给老太爷置办生辰礼物,姑娘苦苦想了三天才决定为老太爷亲手做些吃食。
似乎……有些久远了。
不知是菁菁自己的错觉,还是事实本就如此。她觉得最近这些天,她越来越淡忘了过去的事情。
或许裴子晗也是这般想的,不然又怎么会接连几日都一副低迷的神情。她或许是最想忘记那些过往,也是最不想忘记的人罢!
菁菁在这儿神游的功夫,裴子晗已然提起了笔,写下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原以为是一句玩笑,不成想竟在深夜叨扰公子休息,罪过罪过。
菁菁在一旁坐着看着自家姑娘小心翼翼的把信纸塞回去,便抱着信鸽出了房间,待出了房门菁菁就任那信鸽扑闪几下它的翅膀飞走了。
待菁菁打帘回来,见自家姑娘终于不再折腾准备休息的时候,也着实是松了口气。
便也不管那信鸽会不会再回府里,便关了门往耳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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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清攸阁。
天光大亮,因着菁菁昨日就从后门离开了裴府,却连萧萧也瞒着不肯告诉。结果萧萧也就任由着裴子晗睡到了日上三竿,直到老太太那儿派人来传话,这才发现自家姑娘没有起来,慌忙去叫,却也着实是晚了不少。
也只能拖着自家姑娘病体未愈的托词,让老太太切莫怪罪。
老太太派来的是个屋里的二等女史,自是萧萧说什么便听什么,从不出口打断或者拆穿她的谎言。
倒也省了很多口舌之争。
可即便萧萧使出浑身解数待裴子晗动身去和春堂的时候,也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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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春堂。
裴子晗在和春堂门口处吩咐萧萧在门口侯着,不准进屋也不准和外屋的丫鬟婆子起了冲突。
见萧萧应下了,裴子晗这才算是放心的进了和春堂。
一进门只见裴老太太正躺在塌上,面色蜡黄双眼紧闭,一副不想见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