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又想到了什么?”王俦寒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兄长。
“说起来,裴家是不是也算是书香门第?”
王俦寒摇摇头:“不算,裴家老太爷是个商人。书香门第怎么说也要三代都是读书人才是吧。”
“关于姜芳,你还知道什么?”
王俦寒似乎是头一次看到自家兄长对谁如此上心,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来瞧了瞧:“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
王子服有些诧异的看了王俦寒一眼,得到自家弟弟肯定的回答后说:“我觉得是第二种。”
王俦寒点点头:“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是面上查不到的,只能说,背后的人手段很强。”
王子服沉吟了片刻道:“你觉得裴子晗究竟知道多少?”
“裴姑娘啊,”王俦寒扬起了头思索着,“以她的性子,既然能来提醒你,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即便自己不知道全部,也该猜出其中的一二了。”
“可她自醒来就没说过半句关于这些的话题。”
王俦寒本来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口却被在清风堂刚被丫鬟扶出来的王家长辈出声打断:“服哥儿啊,好福气,那女娃啊生得漂亮……嗝……但……”
王俦寒咋舌的看着这位平日里还算文质彬彬的长辈如今被酒精麻醉成这样,不由得别过头去慌忙的挥挥手,丫鬟们也就按照吩咐把这位还要说什么的长辈连架带搀的走远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不由得都叹了口气。
“咱们去你那屋说罢。”王子服建议道。
王俦寒点点头,只是好笑似的调侃道:“为什么次次都选我那里,这大晚上的我也不会去吃你们院儿里的贡茶。”
王子服脚上不停,只是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家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里隔墙有耳。”
王俦寒听了,不由得笑笑:“也许裴姑娘之所以只字不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呢?”
王子服没再说话,一路无言。
待两人在俦寒的屋内坐定,驱散了一众下人,王子服才幽幽的埋怨起王俦寒来:“刚才那位大伯明显是还有话讲,你怎么就不让他说下去呢?”
“自己刚说完隔墙有耳,这会儿就埋怨起我来,”王俦寒喝了一口丫鬟们泡好的茶叶,可惜一般的放下杯子:“你说去你那屋多好,好歹院里有咬盏的高手,才不算可惜了这壶好茶。”
“我那屋里哪儿有什么好茶,几乎所有的好茶都被你用各种理由搜刮来,就今日招待裴姑娘喝的还是去年的旧茶。”
“就那壶碧螺春?”
“我房里除了碧螺春还剩下什么了?”王子服白了自家弟弟一眼,“若不是我执意不肯给你,保不齐今日我就拿不出东西招待客人了。”
“唉,这那儿有什么丢人的,”王俦寒笑笑,“以后都是一家人,说丢人这话多见外啊。”
王俦寒瞧着王子服逐渐阴沉下去的脸色不由得摆摆手算是讨饶:“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王子服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王俦寒似乎也觉得自己这般甚是无趣,这才说道:“虽然姜芳的事情再也查不出来了,但是我觉得有几点母亲大概也是知情的。”
“这里还有母亲的事情?”王子服显然没有料到。
“不然你觉得为什么姜芳要给裴姑娘当奶娘,母亲为什么只见了裴姑娘一面就要定下这门亲……”王俦寒依旧是用喝酒的姿态在喝茶,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这茶的热气也感染不了的清冷,“你可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给我听,你我心里都清楚,王家主母才不会看人处事都这么简单没条理。”
王俦寒看自家兄长始终都自顾自的抿着茶水,只得继续说道:“还有叔父,整个王家属他心思最多。若不是当年他执意退位,如今王家家主的位置哪里能轮到父亲头上?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无凭无据的为突然出现的小辈撒谎吗?”
“你是说……当年姜芳的事情王家也曾经插手过?”
王俦寒不置可否:“你不觉得我查到的这些东西都太模糊了吗?江家的小女公子到底是为什么突然暴毙?姜芳原本与江老太太素昧平生,怎么就会让一个老太太想起自己的幼女?还有,姜芳一直都是极爱钱财的,怎么就会为了一个书生弃了自己后半辈子的富贵呢?”
王子服想起了裴子晗昏迷之前在静妙堂门口听到的争吵声:“母亲和姜芳争吵的时候说,‘十五年三条人命你说你还清了?’”
“前因后果都是什么?”王俦寒疑惑地问道。
“据说是姜芳的儿子和男人都不见了,所以就来找母亲想让母亲帮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两人就吵了起来,姜芳说自己欠江家的早就还清了,然后母亲就说,‘十五年三条人命你说你还清了?’”
王俦寒微微错愕:“十五年三条人命?”
“不过后来好像他们是把裴姑娘的那条也算上了。”
王俦寒思索着:“那就剩下两条。裴姑娘的母亲,以及另一个是……”
“母亲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江老太爷,”王子服接过话茬,“也许是江老太爷。”
王俦寒摇摇头:“我不觉得母亲会为了谁怒发冲冠而失了理智,有些话也许她就是故意要说给谁听的。”
“可你不在,当时门外站着的也只有我和裴姑娘。”
“你可还记得母亲最初从静妙堂出来看到裴姑娘的表情是什么模样的吗?”
王子服沉吟了片刻:“当初姜芳好似很惊慌,可母亲好似很镇定。当初裴姑娘突然晕倒我也吓了一跳,也就没太在意。”
王俦寒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出了裴子晗离开王家之前对王子服说的最后一句话:“有些人是好心,可得到的却不是好报。”
王子服惊异的抬起头来,正触到王俦寒那促狭而又深邃的眼眸:“你这个时候还要为你的裴姑娘辩解吗?她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是想起了什么。”
王子服愣愣的听着,似乎是想不清楚一般,没再答话。
王俦寒叹息着拍拍自家兄长的肩膀:“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成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你要相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即便你不相信,你也该相信江老太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