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晗说的果然不错，菁菁小跑着到门口给萧萧打帘，就看到萧萧端着满满一个托盘，里面是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菁菁不由得好笑：“萧萧，你不会是真把厨房的那些东西都搬过来了吧？”
萧萧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栖坞阁的不弃这会儿让我全都端过来的。”
没等菁菁插嘴，裴子晗已然接过了话茬：“大夫人房里的不弃？”
“对，”萧萧走进里屋把托盘放到桌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而且还很是热情的说了一些让奴婢听不大懂的话。”
“什么话？”
“就类似什么姑娘如今身子娇贵，万不能磕着碰着之类的，”说着萧萧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一个黄花大闺女哪儿有这么矫情，又不是有了身子……”
萧萧在这语出惊人的时候，裴子晗和菁菁在一旁听着，最开始还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待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一句，已然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菁菁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释：“不是只有身子的人才不能磕着捧着……这话我要怎么说？”菁菁措辞了良久，终于还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裴子晗。
裴子晗微微一笑，似乎并没有打算同萧萧解释：“看来这戏已经开始唱起来了。”
菁菁恍然：“大夫人那边已经上钩了，这会儿好戏已经开锣了。”
裴子晗摇摇头，扬着手里蕊儿临走之前塞过来的纸条：“若是咱们不好好准备，这看戏的也许就是栖坞阁那头了。”
菁菁和萧萧听到这话都一头雾水，尤其是萧萧，此时哭丧着脸低声问道：“姑娘能不能说得清楚些，奴婢这会儿已经听糊涂了。”
裴子晗微微叹息着解释：“之前因为是和大夫人打招呼离开的，但由于种种原因耽搁了，所以王夫人就找了人顶替我回来，让大夫人那边误认为我昨日晚间就已经回来了。”
萧萧这回总算是听懂了：“王夫人这么做是怕大夫人在旁的地方乱嚼舌根，坏了姑娘的清誉吧。”
裴子晗点点头：“但我一直都搞不明白明明没多大的事儿，既然苏一梅已经铁定了要我当王家的儿媳，又何必要费这么一番功夫搭台唱戏呢？”
“会不会是王夫人怕损了姑娘清誉之后，会让族内长辈反对啊？”菁菁猜测。
裴子晗摇摇头：“今日这顿饭吃过，我也算是看清楚了。王家虽然人口众多，但能说的上话的也只有那么几个嫡系罢了。”
萧萧看着自家姑娘手里攥着的纸条问：“那纸条上写着什么啊？”
菁菁生怕萧萧再次打断自家姑娘的思索，连忙把话题揽了过来：“那是王家二公子托蕊儿给姑娘送的字条，上面写的是一句辛弃疾的诗：西北望长安，可惜无数山。”
萧萧依旧听不大明白的看向自家姑娘：“姑娘平日里最喜欢辛弃疾的诗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菁菁原本是想要打断萧萧的话茬的，可是人还没张口，裴子晗那边已经解释了起来：“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不过辛弃疾那句诗原本的意思就是感慨国家山河不在。兴许，他是在提醒我，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收复吧。”
菁菁却问道：“刚才姑娘还说是怕隔墙有耳……二公子的意思会不会是要这两张字条放在一起看才能知道啊？”
此时萧萧终于耐不住性子，闻罢已然冲到裴子晗面前读起了这两张字条：
“听闻姑娘自幼与江老太爷养在北方，这几日来江北游历，正巧在路上碰到叫卖的小糕点商贩，就想着给姑娘带回去尝尝鲜，没准能勾起姑娘的旧时情谊。”
萧萧把视线移到了下一张字条上，不由得惊讶的看了一眼菁菁：“就这么少？”
菁菁从萧萧手里抽走了两张字条笑：“对啊，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西北望长安，可惜无数山。”
菁菁收好了字条重新递给了裴子晗问道：“所以姑娘是怎么想的？”
“西北望长安，可惜无数山，”裴子晗沉吟着，“可能是在提醒我，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收复。再或者，不希望我被群山包围，看不清来路和方向吧。”
菁菁突然间想起姜芳：“奶娘那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自己去了王家却连招呼都不同我们说，还有那日在静妙堂门口说的那些话……也着实太薄情了。”
裴子晗低下头去重新打量着这两个字条：“没准他说的就是我忘记的那些前尘旧往呢。”
“姑娘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裴子晗好笑的看了菁菁一眼：“我当日才几岁，能记得母亲离世之前的事情已经算是很好了。那些没有被记起来的前尘旧往，只能让我自己来找了。”
“可是……二公子不让您找……”
裴子晗了然的点点头：“我就说外公当年怎么会突然就放弃给我治病了。你我都知医理，都明白外公当日的做法无非就是加高堤坝亡羊补牢。待哪一日洪水外泄，那些堤坝也终究会一同被冲毁。可当年，外公还是没有为我清理瘀血，任由它在我体内堆积郁结。”
“姑娘是说当年老太爷这么做其实另有目的？”
“我是这么觉得的，”裴子晗抬起头来盯着菁菁说道，“至少从现在看来，王家裴家江家甚至可能还有姜芳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姑娘是怀疑姜芳……在这其中做了什么手脚？”萧萧试探着问道，甚至称呼也顺着自家姑娘的叫法改成了直呼其名。
裴子晗笑了笑：“在我面前直呼其名倒也无所谓，如果在外面见到了，还是要尊称一声奶娘的。毕竟在外人看来，人家可是把我一口奶一口奶喂大的奶娘啊。”
“诺。”萧萧有些不服气的噘着嘴，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是怀疑，是她一定做了什么手脚，”裴子晗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起来，连带着刚刚还很温暖的笑意瞬间就变得清冷起来，“若不是因为她做过什么，王家主母又何必非要在人面前提她害了三条人命这件事呢？”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菁菁问道。
“既然王家二公子不愿意让我多查，那咱们就静观其变吧。”
菁菁没有想到自家姑娘会如此信任王家二公子，不由得出声询问：“真的……不用咱们做些什么吗？”
“王家素来都比咱们人脉广，”裴子晗从箱子里拿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咱们就候着王家那里的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