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服很久都没再说话,除了没找到什么话反驳以外,更主要的是这个世间,又确确实实如王俦寒所言。
冷酷而薄情。
王俦寒又自己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就已然打帘出去了,门外依旧是如痴如醉的花花世界。只是如今这两位公子哥却已然没了欣赏的心情。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王家茶楼的后门,王俦寒跳下马车进门去找车夫,不多时,两人就出来了。
车夫回来自然也就不需要王俦寒在外面坐着,于是这位王家二公子就打帘进来了。
却看到自家兄长正闭着眼睛靠在车窗的位置,脑袋随马车的颠簸一下一下的晃动着。
他试探性的叫了声:“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俦寒每每见到王子服这张比自己老成不多的脸就叫不出那声“兄长”亦或是“哥哥”。
王子服没有答话,胸口一上一下规律的起伏着。
“这么快就睡着了?”王俦寒咋舌,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却不料看上去早已熟睡多时的王子服此时却突然出声:“有事说事儿,没事儿就坐着。”
王俦寒似乎被吓到了,微微晃了晃神才说:“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现在王家估计都在忙我的加冠礼吧?”王子服抬起眼帘看了看坐在自己不远处的王俦寒。
“是啊,”王俦寒点点头,语气不知是羡慕还是感慨,“王家少主加冠,自然是要多多准备才是。”
“应该没有人会注意我们去哪里是不是?”王子服又问。
王俦寒摇摇头:“我不知道。”
“平日里你掌管王家那么多暗室,想来不是最了解王家势力的吗?怎么如今……”王子服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反问,“莫不是嫌弃我不懂王家这些阴暗事,不想同我说吧?”
王俦寒摇摇头,甚至连平时这个时候早就浮现在嘴角那或高深莫测或玩笑一般都笑容都没有,只是淡淡的说:“我真的不知道。”
王子服虽然依旧不信,但在看到自家弟弟难得如此认真的表情,还是住了嘴,没有再问下去。
却听到王俦寒在那头有些感慨的说:“今日我才发现我从未真正的了解王家,叔父亦或是父亲。”
王子服沉默了,今日头一次认识王家的又何止是王俦寒呢?还有他这个作为王家少主的王子服。
马车最终还是在王家匾额前停了下来,没有按照最初王子服想到的在裴府门前停下来。
王子服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弟弟,可看到的却是王俦寒有些歉意的微笑:“我想有些事情还是等确定了再同裴姑娘说吧。”
“你是叫我对质?和谁?母亲还是姜芳?”
王俦寒似乎是被这个问题气乐了:“我的少主,你觉得你现在要以什么理由对质自己的母亲?只因为一个莫须有毫无根基立不住脚的猜想?”
王子服哑然,仔细想想又说:“可姜芳,我又有什么理由?”
王俦寒跳下了马车,看着自己兄长一步一步踩着马凳的往下走:“你说,裴姑娘这个借口怎么样?”
王子服此时已经一只脚走下了马凳,听王俦寒这么一说,顿时有些无法接受的向后面仰去,若非王俦寒上前扶的及时,这会儿保不齐王家少主就要当街来一个狗啃泥。
王子服站定,似乎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这样,真的好吗?”
“有何不好,”王俦寒说的理所应当,“利用的好歹是名义上的未婚妻,又不是旁的外人。”
“可她又不是我……”
王俦寒似乎是知道自家兄长要说些什么,此时已然是摆摆手打断了王子服后面的说辞:“你与她不就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吗?只允许她利用你,就不允许你利用她?”
“话非要说的如此不留情面吗?”王子服皱着眉头显然无法接受王俦寒如此刻薄的说法,“好歹,她也是个被利用的人罢了。”
王俦寒有些无奈的把目光略过自家兄长,直视这漫长而深邃的院墙:“本就对彼此没什么坏处的事儿,就是利用一下又如何呢?”
王子服没说话,直视一步一步很是端庄镇定的走着。
“毕竟,我们都需要那个真相,”王俦寒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自家兄长前面,拦住了王子服继续向前的去路,“虽然这个真相可能不受任何人都欢迎。”
王子服点点头,算是默认。
“生气了?为什么不说话?”王俦寒侧过身子让开了道路,“是因为我说的过于刻薄了吗?”
王子服摇摇头,目光神幽的看着远处伫立在二门位置的屏风:“我只是在气自己罢了,气自己没有早一日认清这现实。”
王俦寒似乎也叹息了一声,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刚刚说出口的字音已然被闻声赶过来的丫鬟拦住了话头。
“二位公子可回来了,劳烦夫人在家里一顿好找。”
“我们不是告诉破寒窑把门的小厮转告母亲了吗?怎么这会儿还要来找我们兄弟两个。”
那丫鬟似乎是王俦寒的亲信,听到王俦寒这么问随即捂嘴笑道:“二哥儿又何必在这儿冲着我装傻,还不是因为王家派人跟着两位的暗影都跟丢了,夫人这会儿不知道两位哥儿的行踪,这不才在里屋发起了脾气。”
“如今呢?”王子服插言。
“直到两位哥儿到王家茶楼,夫人这才渐渐放心下。可两位也要想好说辞,毕竟夫人那里……”
这边这人都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然有人带着自家主母的旨意奔出来,甚至都来不及一本正经的请安。只是稍微缓了缓囫囵个的请了安:“少主,二公子。”
王子服示意她起身继续说。
“夫人请两位过堂。”
“不至于吧,”王俦寒此时似乎又变回了人家那个爱闹爱笑的王家二公子,这会儿竟哀嚎着朝来传话的侍女求情,“姐姐要不帮我们去说两句好话……”
来人似乎并不能受用王俦寒的请求,只是有些无奈的红着脸拒绝:“奴婢人微言轻,哪里能帮得上两位爷?虽说是过堂,但毕竟二爷没在,姑且也该是没什么大事的。”
王子服有些无奈的看着王俦寒递过来有些耀武扬威的神情,不由得摇摇头,一言不发的就朝里屋走去。
王俦寒见自家兄长离开,连忙在后面跟着,即便是这样,依旧不忘和那婢女谈情说笑:“谢谢姐姐了,改日定请姐姐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