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晗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只是依旧保持着刚刚恭送自家祖母的礼节——半屈身行万福。
裴老太太似乎也知道自己不大招自家孙女喜欢，这会儿也只是回头盯着裴子晗一动不动的姿势看了几下，也就在奴婢们的打帘下甩袖离去了，只留下桌上一口未动依然冒着热气的饭菜。
直到看着裴老太太走出清攸阁的院门，萧萧才在一旁冷哼道：“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裴子晗的嘴角勾了勾，目光划过桌上的饭菜，突然间没了动筷的欲望：“你们吃罢，这会儿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还是要吃些的，姑娘，”菁菁在一旁温言劝道，“待会儿还要吃药，空腹吃总是伤身的。”
裴子晗有些无奈的盯着桌子上尚飘着热气黝黑黝黑的汤药，嘴里似乎能泛出苦水，她不由得皱着一张脸撇撇嘴撒娇道：“今儿个能免了，不喝药了吗？”
菁菁没有搭话，只是一双眼眸直直的盯着自家姑娘，一副不容拒绝的表情。
“若今日给姑娘开了先例，怕是日后，姑娘也不会再吃这药了。”
裴子晗无奈的苦笑着端起汤碗，仰头喝尽：“你们快些吃罢，吃完菁菁和我去趟王家。”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萧萧在一旁撇嘴道，“旁人不关心姑娘的身体，怎么姑娘自己反倒也不关心了？”
裴子晗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光在萧萧的身上停驻良久，才终是笑了出来：“旁人？祖母哪里是我的什么旁人？那可是我的如假包换的祖宗呢。”
“可她若当真把姑娘当孙女，就不会在这种鬼天气叫姑娘亲自去王家！”萧萧越说越愤怒，“若是为自己的事儿倒也罢了，可这哪里是姑娘自己的事情？平日里见面都难有一个笑脸，如今竟为了晼姐儿来姑娘这儿低声软语的，就为了王家来撑个场面！哼，她也知道她那面子不值几钱银子吧。”
“萧萧！”菁菁在一旁听着，终还是觉得不妥的扯了扯萧萧的衣袖，“好歹人家是长辈，这般说却是不妥。”
“就她？整天为老不尊的做派，还好意思说是人家长辈？！”
“萧萧。”
一声平淡有些疲惫的声音打断了萧萧菁菁之间的剑拔弩张，婢女二人转回头来看向裴子晗，才发现自家姑娘的脸上不知何时早已没有半分笑意。如同平静无风的海面，就是环环相扣的波纹都没有。
“姑娘……”萧萧甚少见到自家姑娘如此，此时也觉得理亏一般都喃喃着。
“老太太来过的事情，你去回禀一下父亲吧，这种事情，他作为主君总该有个思想准备的。”
萧萧虽不解自家姑娘口中的“思想准备”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在须臾微怔后低头行礼：“诺。”
看着萧萧打帘出去的背影，裴子晗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这坏脾气还当真是改不掉了。”
菁菁正在一旁给自家姑娘布菜，听到裴子晗此话不由得开口打趣：“人家是当暗桩的，又不是来当间隙的，哪里需要在姑娘面前遮掩本性呢？”
裴子晗原本想开口反驳，却被自家婢女举在嘴边的饭菜拌住。
正当裴子晗想侧头躲过的时候，却听菁菁道：“姑娘还是吃些罢，一会儿毕竟是要去王家的，若此时再在王家犯病……姑娘……”
菁菁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子晗已然张嘴吃完了眼前的饭菜，囫囵的咀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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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依旧大雨瓢泼。
中午时分，原本充斥在整个房间的阳光在此时早已被压城的乌云遮蔽。整个屋子黑得仿若已经到了傍晚，以至于萧萧打帘走进来的时候手里也举着一盏油灯。
“一切收拾妥当，姑娘可以出门了。”
裴子晗闻言站起身来点点头笑：“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