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菁菁胡思乱想的时候，裴老太太终于接过了苏一梅的话头道：“今日还要多谢夫人前来看我家晼姐儿及笄之礼……”
裴子晗的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看来苏一梅这套笑里藏刀老太太很受用。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到了这场面地方，却连基本的客套都没有了，直呼苏一梅为夫人。
胸口心脏的乱跳让裴子晗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伸出右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慌乱而繁杂的心跳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隐约看到菁菁朝她的方向赶来，却没有什么精力去回应。
在短暂的视线模糊之后，裴子晗恢复了正常。菁菁在后怕之余，突然庆幸萧萧今日给自家姑娘上的脂粉厚了些，倒是遮住了自家姑娘此时脸色的苍白。
按理两方父母商议提亲之事，两个晚辈都不能出面的。所以之后不论如何，裴子晗都没有立场再坐在这里，虽然在场的人也不都不认识她。
裴子晗瞧着自家祖母卡在半截的话，悠悠的站起身朝着几位主角的位置走去。
“子晗见过老爷、夫人，见过祖母、父亲、母亲，见过兄长、两位姐姐。”裴子晗站定，按照主客辈分次序依次见礼，然后微笑。
大夫人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笑意：“晗姐儿今日倒是好大的架子，还未在阁里贺过家姐就巴巴的出来，也不知是要见谁啊？”
“王夫人今日前来就是我送给二姐姐最大的贺礼，”裴子晗的面容有些委屈，“我原以为以我和姐姐的关系，犯不着用这些虚礼的，打搅到母亲和姐姐两个的亲近就不好了。”
在场的宾客有的并不清楚为何裴家主母会和自家嫡女关系不和，这会儿正议论纷纷。
“自家闺女一点脸面都不给的吗？”
“哪里是自家闺女，裴四姑娘的生母是裴大人原配，裴二姑娘才是咱们这位大夫人所生。”
裴子晼很是气急败坏的赏给自家母亲一个白眼，好端端的场面话不说，非要在这个时候泄老底，倒是巴巴的把短处伸出来让人家打。
大夫人许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也就闭了嘴。
相对于裴家上下的各怀心思，苏一梅倒是分外的轻松，这会儿倒是很亲昵的对裴子晗报以一个微笑：“晗姐儿今日穿得倒是很素净呢，好看。”
裴子晗微微福了福，转身对自家祖母道：“按理这等场面子晗不方便在场的，容子晗暂避，待长辈们商量完子晗再来观二姐姐及笄礼，如何？”
裴祚瑜点点头：“回吧。”
自家主君发话，就是裴老太太也没什么反口的机会。于是裴子晗微笑着向在场的诸位见礼，然后转身带着菁菁离开了。
在场的诸位看客此时也是心里门清，也算是看明白为何裴二姑娘要嫁给人家做续弦了。甭管是不是大夫人所生，这出生之时可都是庶出的。庶出的姑娘能嫁给达官贵人家里做续弦，已然是顶好的出路了。
离开会厅的裴子晗嘴角微勾，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菁菁在一旁看着，不由得调侃道：“王夫人来提亲，姑娘好似很高兴啊？”
裴子晗抬眼看了看自家婢女眼里的促狭的笑意，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我是在笑裴老太太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场子，就这么被大夫人一句话给毁了，不知道老太太这会儿心里压着多少的火呢。”
菁菁闻言也笑：“可不是？这原本给服哥儿昀姐儿搭好的路都断了。试想想，谁愿意和一个半路出家的嫡长子多接触，何况人家母亲还是大夫人那样的。”
裴子晗闻言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目光四下张望着确定无人才松开自己的手：“隔墙有耳，说话悠着点。”
菁菁毫不在意的笑笑：“这会儿院里的丫鬟婆子有事儿的没事儿的都去厅里看热闹去了，谁还愿意在这儿躲清静？”
裴子晗送了菁菁一个白眼：“你家姑娘不就是那个乐得躲清静的人吗？”
菁菁却拉着自家姑娘快走：“放心，萧萧在那儿看着呢，有什么好玩的也不会让姑娘落下的。”
裴子晗点点头，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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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裴子晗这边的开心愉快，会厅这边倒显得有些沉重。
提亲最初就这般兴师动众，裴家还从未接触过，故而有些尴尬。庚帖这样的私密之物，本不该放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换，尤其还是个姑娘家的。
却不曾想苏一梅继续说道：“想来裴家应该还未来得及准备庚帖，好在我这儿已然准备了。我儿的那份儿今儿就交过来了，至于晗姐儿那份儿我就自个儿留着。虽说静静没机会见到这一幕，但我想她定是愿意她女儿嫁到我们家的。老太太的心思前日晗姐儿来的时候我就已然知晓，就是不知道裴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苏一梅问了在场所有的人，甚至都带上了早已过世多年的裴家先夫人江静，却独独没有问在场的大夫人。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王家主母就是给裴四姑娘出气的。
裴祚瑜是知道苏一梅与江静关系的，自家女儿有了这么好的归宿他自然是高兴的：“能有您二位这样的公婆，实为小女之幸。如此，小女就拜托二位了。”
裴祚瑜说着，躬身作揖。苏一梅见状连忙和自家夫君王子铎一块还礼：“能得晗姐儿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王家多少代修来的福气呢。”
原本到此大夫人的颜面虽然难堪，却也算数保住了。偏偏大夫人不满足，非要出心中的恶气。
“非亲非故的，夫人怎么会知道我们裴家姑娘的生辰？”
苏一梅似乎就等着这样的问话笑道：“之前是怕坏了晗姐儿名声不肯声张，如今说出来到也无妨，说起来我也算是晗姐儿的干娘。再说我与静静自小的交情，早就约好了要亲上加亲。若不是她去的早，这会儿也定会同意的。”
苏一梅轻笑道：“今日能来也全是看在晗姐儿的份上，若不是晗姐儿说裴二姑娘可怜，我和夫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撑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