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跟裴子晗描述这段场景的时候,裴子晗的眉头一直微微蹙着,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菁菁在一旁也有些不可置信:“以王夫人那样知礼的,怎么会和大夫人一般见识也说这样的话呢?”
萧萧答:“所幸王夫人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奴婢上前去拿庚帖,想来也听不到两位夫人的对话。”
裴子晗的眉头微松,但看起来好像还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苏一梅的身上,菁菁在一旁拍了拍自家姑娘的肩膀,示意自家姑娘起身。
“萧萧都明目张胆的回来了,估计王夫人那边也快结束了。姑娘还是快些动身去前厅吧,虽说如今已然是和栖坞阁那边撕破了脸,但裴家的面子咱还是要撑一撑的。”
裴子晗点点头,示意萧萧在补一补自己的妆容。菁菁有些无可奈何的看过来:“今早萧萧化得浓,到现在也没瞧着花了哪儿,姑娘为何一定要补妆呢?”
裴子晗看着萧萧结束了手里的活计,站起身对着菁菁笑:“你家姑娘今日气色不好,干娘那儿唱了那么一台大戏,我可不能给旁人留把柄。”
于是,裴子晗就在萧萧和菁菁的簇拥下离开了清攸阁,朝前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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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晗赶到前厅落座的时候,恰巧裴子晼同大夫人一行从栖坞阁出来。裴子晗连忙起身,对着大夫人一行的方向遥遥行礼,直到一行人走进裴祚瑜说“起来吧”才缓缓起身。
菁菁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额头上薄薄一层的汗珠心疼的递过手帕,她们彼此都知道,相比于苏一梅在裴家为裴子晗出过的风头,裴子晗在出嫁之前都必须在裴家谨言慎行。
毕竟树大招风怀璧其罪,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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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晗记得及笄之时除了要有主人和正宾之外,还有有司和赞者各一人。按理来说,赞者应该由她这个嫡亲的妹妹协助正宾行礼,只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接到过这样的通知。
站在自家姑娘身边的菁菁和萧萧显然也注意到了这样的问题,可当她们看到一直跟在裴子晼后首的裴子昀时,不由得恍然明了——显然,今日给裴子晼及笄的赞者是裴子昀。
裴子晗看着裴子晼穿着采衣跪坐在大夫人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瞬间的酸涩。及笄礼素来都是由自家母亲主持,只是可怜了自己,到头来还是要旁人的母亲来为自己行这人生大礼。
裴子晗此时两只耳朵根本就听不见唱和声,她只是钦羡而又落寞的看着裴子晼在大夫人和正宾赞者的帮助下,梳起了发笄带上了罗帕,穿上了素色的襦裙。然后再添上了发簪和曲裾深衣,最后戴上了钗冠,换上了正式的大袖长裙礼服。
真好,裴子晗在心里由衷的赞叹着。她其实很羡慕她的这两位姐姐,能有自己生母在身边看着自己一点点的长大成人,甚至就是这样如此有深意的及笄礼也能陪同在旁逐一见证。
只是,她的母亲,大概永远也看不到了。她甚至无法想象,自己身着襦裙出房给来宾展示的时候,要面向大夫人行正规拜礼,却是用来感念父母养育之恩。
裴子晗的嘴角挂着清冷的笑意,她突然觉得苏一梅今日这般为自己出尽风头有些过于不明智了,毕竟自己的未来,还要一直和这位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牵连着。
可她的生身母亲,甚至只看到过她穿色泽纯丽的采衣在身旁玩耍,素雅的襦裙还有隆重的大袖礼衣,却从未有机会见过。
许是裴子晗悲戚的神情过于明显,以至于站在一旁的菁菁也伸出臂膀小心的蹲下身子给自家姑娘靠着:“姑娘再坚持坚持,这就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裴子晗看着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