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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人去屋空,此地的荒凉让人心寒,叶珩唉声叹息,无可奈何。

“不救,万万救不得!公子,您想想,石顶富为人阴鸷,连害了数条性命,您若救他,不怕世人笑话你十足的大傻子?”

猜到陈三会阻止他,叶珩眸光扫了一眼他。“我不顾于瑶素,却猜不到她离开了我,我若再不顾表姨父,日后,表哥归来,也将与我再无交集,我这样的为人,会不会太无情,人家也会背地里说我的不是来?”

“公子仁义也该看是对谁人,何时该仁义,这样的两个人值得公子为他们冒险?哼哼!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子,这些人您与他们断绝往来更好,以免惹祸上身,那真得不偿失,待人家无能为力搭救你时,你追悔也迟了。”

叶珩眸光显得更加呆滞,望着无人烟的寨子,他内心一股悲凉上涌,说不出的酸楚,恨不能大哭一场,可惜,自个男儿大丈夫怎好轻易落泪,身旁还有陈三在。

人人都说他是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不知为何,遇上于瑶素之后,他变了太多,甚少去逛花馆、吃花酒,再也无法忘记他和她在山林深处那日的野合,如此的美妙,简直成仙般的媮快。假如不是娘亲---陶迎香的话,或许,他和于瑶素历经磨难,二人已做了夫妻,貌美如花的女子便能日夜相陪在身旁。

一切都难料,人不能胜天,唯有顺应天意。

“公子,你在想什么?为甚不说话?”陈三知道他心里乱糟糟,故意相问。

叶珩苦涩含笑。“陈三兄,我听闻刘大狠心砍断了表姨父的左臂,被押入监牢,不知他值不值得搭救?”

“按说刘大乃是石任意的亲姨父,你叶家和他刘家本不牵连,不过,刘大义举颇受路人称赏,你打算救他,小人不敢阻拦。”陈三心中没底,自个薄情寡义,跟了叶珩,二人仍有嫌隙,需处处提防,尚不知叶珩相问的用意,他自然不好青红皂白不分,正义之士理所当然该救。

叶珩拍了拍陈三肩头。“陈三兄是讲义气的人,我叶珩没瞧错人,好,就这么着,今夜你我去劫牢,非救出刘大不可。”

“啊!劫牢?公子你难道不知劫牢所犯的是大罪,一旦失败,你我就成了阶下囚啊!”

叶珩又道:“不劫牢救出刘大,你让本公子有甚办法搭救人家?如今的方教谕公正廉洁,花银子也没指望啊!”

原来是因着这个呀!陈三听来洋洋得意,赶紧献策道:“小人以为公子为何说要劫牢呢?原来您是怕有银子无处花?唉!只怕公子把人家看的太过清廉了吧?”

“嗯?”叶珩近来也打听了些方教谕的为人,再个听来人家的说辞,这方教谕坦坦荡荡的还能有假?

知道叶珩猜疑,陈三拍了拍自个胸襟道:“只要公子肯花银子,救出刘大的事包在小人身上,小人就不信天下还有不在乎钱财的,小人偏不信有钱不能使鬼推磨。”

叶珩思忖了些,便信了他一回吧!不救石顶富还说得过去,若救出刘大,石任意他日归来也该念在刘大仗义疏财,曾经为救石顶富而险些丧命,可石顶富忘恩负义,作恶多端,刘大才出手教训石顶富,又没伤了石顶富的性命,这么个大仁大义的好姨父,叶珩算是做一回好人,仗义疏财一次,起码对石任意也能算是交代。

“好,陈三兄这么说,我就把你银子,你去速办,定要救出刘大。刘大对我表哥有恩,表哥曾提及感念刘大这个姨父,我出手搭救刘大,也能给人家瞧瞧,我叶珩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啊!”

陈三抚掌,满面笑容。“公子念旧之人啊!陈三佩服!陈三愿为公子效劳,就跑一趟县衙,从方教谕夫人那入手,不怕妇人家那枕边风一吹,方教谕耳根不软,嘿嘿嘿!”

这就是陈三的计策?不可谓不高,确实可一试。方教谕再正直不阿,一旦枕边人从旁鼓动,方教谕不得不就范,这招应该好使。

就这么说定了,叶珩深吸一口气,而后便和陈三归家去筹谋细处,再取出了两千两白银和妇人喜爱的宝石玉器等细软,欲图赇赂方教谕夫人而逼迫方教谕就范。

如此,陈三带上钱财,赶着马车就朝县衙那儿去了,说好,办妥办不妥,叶珩只管在家中等他归来禀报即可。

只是,心中乱糟糟的叶珩也会大意失荆州,这次花了大把银子只能打水漂,因着,所谓的陈三去见什么方教谕的夫人,纯属瞎扯,那陈三得来一大笔钱财已逃之夭夭了。

......

心都快跳出来了,他还需佯装淡定,和曹回同饮同食的晚膳时分,石任意强压内心的慌乱,小心翼翼,不敢袒露半点神色,只待用毕,别过曹回和曹执事,夫妻二人归去厢房。

阖上房门,石任意跪地之后眸光四扫,他在查看床底下是否有人,又是推窗伸头看去外头防备隔墙有耳。

甘坤道疲于奔波了整日,这时归来,本想和夫君恩恩爱爱,说些甜言蜜语,即使还未到圆房那般田地,至少让夫君对她也该依依不舍。

然,夫君反常举动,甘坤道已知出了事,就等夫君释疑。“你怎么了,说实话,别瞒我,到底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石任意点首。“宝儿说话小声些,防备有人偷听。”而后,他便附耳细语。“宝儿,我们一道出门赏月去,寻个开阔的地方,无人在旁,我便告知你一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甘坤道自然允诺。“好,奴家听从夫君的。”

夫妻二人开口闭口都是往昔桑梓的人和事儿,一壁说着一壁由石任意提着灯笼就去了曹府的前院。这儿有人来往,但开阔之处,夫妻二人便可查看四周,确信无人的时候,石任意才好说些什么,这便是甘坤道急盼的。

不祥之兆已在甘坤道心中隐约呈现,别小瞧了夫君,他深居简出,但隐秘之事,可不是整日外头四处奔走就能知道,反倒是在家中或许机缘巧合还能知晓更多。

月色如此撩人,已快八月桂花香的时候,夜色渐渐有些凉爽了起来。石任意一把就抱住甘坤道在自个胸襟,不再顾虑,唇就落在她的香唇之上。

太过突然,甘坤道险些一把就推开了他,但,她确实从未和谁个男子亲热过,自个四十多岁的年纪了,真的头回被男子亲,慢慢的,全身软绵绵的,无力再推开他,任由他对她的示爱。如此曼妙,太过如梦如幻了。

石任意并未久久亲吻下去,他如此深情,是因着不知来日是否生死不料,故而,一时乱了心智,亲吻毕,石任意赶紧不忘大事,提点道:“宝儿,你既然不是贺宁公主,千万别惹皇家的人,小心落败,便会万劫不复。”

“你......你......你你你......”

“宝儿,你一心替曹回干事,但曹回背着你将马益辙放出,追拿罗光之后,将得来的名册交给了曹回,不知曹回明明已寻回名册却不跟宝儿你提及,他会不会与你面和心不和,有心欺骗你,若真是那般,他们恐怕就要着手对付你我夫妻了。”

“什么?这......这......这这这......”

“我的好宝儿,你那摄心术对我无用,或许对曹回亦无用啊!可能他们也有能耐破了你的摄心术而假装和你交好,但背地里正打算加害你我夫妻。宝儿,你该醒醒了。”

甘坤道何止是大惊失色,她万万想不到,深居简出的夫君哪是为了错手杀死常生钱而整日心不能宁,他竟然知道这些个惊天的内幕,她这个人人口中的活神仙却还蒙在鼓里,天啊!自个简直是蠢钝到家了呀!

夫君已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赖以蒙骗世人的摄心术从夫君口里说出,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活神仙,而是个真正的傻子一个。

“我......奴家我问你,你这些话该让奴家我怎么办?想为此要了奴家的性命吗?”

“不,宝儿,我最属意你,宝儿信我。你在京城道友家中时候,他的夫人便是那位真正的贺宁公主,她已告知我一切,传授我化解摄心术的法子,故而,为夫我知道爱妻你已深陷到了难以自拔的地步,可是,马益辙今个下昼赶来爆出曹回暗地里的勾当,为夫才不得不提点你,为了保住性命,宝儿,我的好宝儿,我们赶紧逃命去吧!”

犹如山崩地裂,她如摇摇欲坠的一片落叶,那么的轻飘飘,根本就不是什么贺宁公主,也不是什么大唐皇妃、女宰相---上官婉儿转世,她乃是贺宁公主母妃一族的一个老佣人的孙女。

是不是听错了,夫君故意试探她?不,夫君言之凿凿,自个的确惯于施用摄心术而后则知道一切。但,夫君说她不是贺宁公主,自个都忘了,原来自个真的是一老佣人的孙女,仿佛天旋地转,她已厥了过去。

石任意怎料到,爱妻如此脆弱,人家说出真相她倒承受不来。前院这儿,三三两两有些下人来去,石任意唯有掩饰一番,莫让人家瞧出自个爱妻的不妥。

双臂紧紧抱住爱妻的蛮腰,将她的头就靠在自个的肩头,而他一壁四处扫视一壁则急着在她耳畔轻唤。“宝儿,快醒醒,快醒醒。”

仍不见动静,石任意真恨的只差给自己两巴掌,什么话、什么地方不好对她说,偏偏这般时候,这个前院,说出这些令她心冷半截的话呢!

抱在怀中,怅然抬头望月,而下人们经过,以为是夫妻二人出屋赏月,各自从廊道匆匆离去,不敢招惹是非,怠慢了尊客。

约莫半炷香,甘坤道才缓缓有了些动静,正是石任意抱着她慢慢移动脚步当口,她睁开了双眸,呆呆地看着夫君。

“宝儿,好宝儿,你终于醒了,我们快快回房吧!”

甘坤道却掣肘。“夫君,莫急。”

他不敢逗留,一个地方待得过久,就怕曹府下人多嘴,怀疑他们有何企图。“有甚话回房再说。”

“你不是怕隔墙有耳吗?就在这说吧!”

“宝儿......”

“夫君打算如何应对?”

“这......”他又如昔日那般唯唯诺诺。

甘坤道双眸含泪,即使月色之下亦闪闪莹珠,滑落脸颊。“夫君,你怎好知情不报,贻误大事?”

石任意不敢还嘴,低头不语。

此处的确不宜久留,又有两个下人小丫鬟从廊道里来去,甘坤道当即吩咐道:“夫君,随我回房。”

他亦只有跟随的份,不像是个夫君,反倒像是她的徒弟一般,唯唯诺诺。

即使归来房中,夫妻二人又能如何,方才夫君的话犹如惊天霹雳,将她打昏当场。

坐在床沿,甘坤道没好脸色对他。“夫君莫非三岁小儿,不知人世险恶,万事皆非你所听、所看的那样?”

他眨巴着双眸。“我......”

“我什么呀?你我都是夫妻了,还有甚话不好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怕什么?”

他又俯身瞧去床底,又行至窗牖边旁,确信无人,他才近至她的身旁,眸光闪动,敬重她而不敢过于靠近,方才一亲芳泽的勇气这会已荡然无存。

甘坤道面色肃然,且几分焦急。“夫君,说吧!没人。”

他便在她耳边嗫嚅说话。“宝儿,为夫也是下昼才见过马益辙,而况你下昼出门在外,我怎敢急着去寻你,那般等同于不打自招,曹家人反倒对我疑心?”

甘坤道粗喘着气,只“哼”了一声,仍旧等他说话。

“宝儿,你已遇上了叛徒,犹如马益辙遇上罗光一样,曹回已变心,他或许已同朝中谁个大官暗中勾结了。”

她知道他不知真相,已到如今,她无需再作隐瞒。“夫君,你已知道了不少真相,为妻也没必要再隐瞒下去。好,我就告知你真相吧!”

如此,甘坤道便在他耳边一番轻声轻语。而,石任意则一惊一乍的,这才知道原来自个的妻子真的牵涉皇家争斗,来日不会你死就是我活,再不设法脱身,夫妻二人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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