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切都如常,只是她听了大师兄的话,不再在众人面前提起那些话,有人逗她时,她也乖乖地按大师兄的交代否认了。
只说是自己年幼开的玩笑,与大师兄无关。
可每晚,大师兄都会来到她的闺房,起初也只是花前月下,恪守礼数。
后来有一夜,大师兄心情不好,两人喝了酒,木灵儿借着酒劲儿玩心大起,拉起大师兄就开始拜天地。
原是玩闹,拜着拜着,不知怎么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出了对方的认真。
于是,郑重地许了不离不弃的诺言,喝了交杯酒,大师兄甚至还找来了一块红布,揭开盖头时他满是歉意:
“抱歉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宴,再等我一段时日,我必会风风光光将你迎娶进门。”
然后……
然后她就毫不犹豫将他扑倒在床。
芙蓉帐暖,一夜缠绵。
情至深处她双眼迷离,忘却所有,只记得他在耳边不停许诺,一世一生永不负她。
从那之后,木灵儿就对大师兄深信不疑。
白日里,她是他乖巧听话的小师妹,到了夜里她便是他未公开的小娇妻。
有时候她也会犯糊涂,因为白天和夜里的大师兄区别太大了,但她终归是信他的,只等他解决掌门师父那边,她就可以公开和大师兄的关系了。
“你就从没怀疑过他在骗你?”
苏江月实在忍不住了,她是见过深情是什么模样的。
或许她和楚千夜还谈不上深情,但是李及之待李琼华、顾诚君与王月英,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虽然不是成日里黏在一起,但至少是真正的生死相许、护彼此周全。
“他怎么可能骗我呢?如果他要骗我的话,就不会把他家祖传的玉佩给我了。”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在苏江月眼前晃了晃,“我饿得快要死了,都没舍得把它当了。”
说完,又十分宝贝地将它藏进怀中。
“你别总是把我大师兄想成坏人,他不是。他待我极好的,我夜里想要吃东西,他就起身亲自给我做。”
“我想要山下的胭脂,他每回下山办事都不忘给我带,有一次他身负重伤回来,我吓得要死,可是他半夜悄悄来我房间,将我要的胭脂带给我。”
“连重伤的情况下,都还记得我随口一句嘱托,这样的他怎么会负我呢?”
苏江月想说,越是这种情深下才越是伤人,可是她没有说出口。
只能期盼那位大师兄,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是真的在骗这个小姑娘。
否则,她该有多难过……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失去联络了?”
“都怪掌门师父!”说到这儿,木灵儿的嘴又撅了起来,嘴角向下一弯,“不知他派了什么任务给大师兄,后来每次大师兄下山的时间就越来越长,有时一个月也回不来一次。”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待上一晚又得走。我大师兄因为这个,都疲惫了许多呢。这次倒好,整整三个月都不曾回来,我担心他出事,掌门师父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只好偷偷溜下山了。”
“谁知,刚下山我就遇到一对母子,说自己是来寻亲的,结果亲没寻到银两也用完了,我就把钱都给他们了。”
“……全给了?”苏江月插了一句。
“对呀,反正我身上有晶石嘛,银钱给他们也无所谓的。”
木灵儿先是不在乎地一挥手,但很快又变得神色愤然,咬紧了后槽牙。
“谁曾想,那母子是个骗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把我乾坤袋给偷了,我一点晶石都没有了,又找不着大师兄,只好学着那些乞丐乞讨,可根本讨不着多少钱。”
“我又不能回到山上,若这次回去,掌门师父肯定要将我关起来,再逃就难了。这次见到你们之前,我都已经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还真是惨啊。
苏江月也不知是该可怜她,还是该骂她一句无脑活该。
恰好这时候小二送了吃食上来,苏江月一点没动,全给了木灵儿。
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她没有说谎。
“你那位大师兄,叫什么名字?我好让人出去打听打听。”
“我大师兄的名字,可好听了。”木灵儿抬头,咽下口中吃食后,很是自豪地道:“白逸尘,他叫白逸尘!”
“好,你且吃着,我命人去帮你找。”
说完她起身出门,唤来了叶欢。
相较于霄仁,叶欢的脑子比较灵活,而且他的鬼点子多,查到的东西肯定会更多。
叶欢听了个大概之后,转身就离开客栈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就在白城里转悠,发现这里真的比兰城不知好了多少倍,这里的人活得无比自在。
最重要的是,他们绝不会去打普通老百姓的主意,若是有人欺负了普通老百姓,是会被所有人鄙夷的。
而且会成为白城的公敌。
最妙的便是这里的花了,以白花居多,也不知名字,四处盛开。
中间偶尔夹杂着几朵其他颜色的,更显得娇艳。
置身于这满是花香之城中,品着当地的美酒,实在是美事一桩。
苏江月等人玩得不亦乐乎,但木灵儿却有些急了,好几天过去了,她也不见苏江月有什么动静,除了少了个人,谁也没再提起要帮她找白逸尘的事。
其实叶欢每晚都有回来向苏江月禀报,只是这些消息她都没有告诉木灵儿,今日出门之时,木灵儿差点跟她急眼了。
她依旧平稳地让她等。
而这几日,她不断给木灵儿做心理建设,希望她亲眼看到事实的时候,能够稳得住。
这日,天空阴沉沉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出门之时,苏江月只唤了牛轰轰和郝大方,男子全留在客栈不许出来。
木灵儿隐约猜到什么,急得直问她,是不是要去见大师兄了。
“是的,只是……一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要冷静,好吗?”
“只要能见到大师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放心吧,我和你说,大师兄见了我肯定十分惊喜,不过你这样说,是不是我大师兄又受伤了?”
她说着又开始着急。
苏江月连忙安抚道:“没受伤,你放心。”
“受什么伤,他好得不能再好了,你这傻丫头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牛轰轰有些气恼地接了一句,那次叶欢回来禀报之后,她无意间听见,苏江月便将他们的事都告诉她。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所以才将牛轰轰和郝大方都叫了出来。
“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
说话间,正恰要路过一座石桥,木灵儿的话随着眼角瞥见白逸尘的身影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白逸尘明显怔了一下,随之飞快收回目光,仿佛没看到她一步,快步走向石桥。
白逸尘的目光,仅在木灵儿的脸上停留片刻,便从容地收回目光,像陌生人一般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走上石头。
那句“大师兄”突然就梗在喉间。
木灵儿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指尖发凉,眼睁睁看着他经过自己,视线一下就模糊了。
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想要挤去眼中的泪水,怕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那个朝思暮想的大师兄。
她想过一千万种见面时,要对他说的话,要说的那些思念和担心,还有一定要微笑,不能吵闹、不能发脾气、不能埋怨。
因为这些都在他所不喜的,许久不见,她一定要让他看到最好的一面。
可是他经过她,未曾停留。
步伐有些着急地朝石桥上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却还是姑娘打扮的人走去,满脸宠溺接过她手中的伞,将她拥入怀中,走向烟雨之中。
笑,僵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