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弯月似的眼睛十分灵动,但言语态度却十分傲慢。
说话音,直接抬手指着苏江月,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她的声音。
苏江月不认得她。
但只听口音便知道,她不是大武人。
“有事?”
虽然她一看就是来挑事的,但苏江月不准备和她过多纠缠,她还着急去找金失呢。
“当然有事。”
小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不屑地道:
“我要来看看,到底是谁脸皮这么厚,赖着我楚大哥不放。”
楚大哥。
这是她第二次提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口中的楚大哥指的就是楚千夜。
苏江月无奈了,自家未来的相公,还真是……招蜂引蝶啊。
“那你现在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快让开。”
她真的很急,没空和一个小姑娘计较。
小姑娘却不肯让,看着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苏江月一脸莫名其妙,
她却笑得愈加欢快了。
“我知道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干什么,”她歪着头,指了指某个方向,“去找金失嘛!”
苏江月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小姑娘俏皮地冲她眨眨眼:“可是来不及了哦~”
她凑到苏江月耳边,小声道:“我们已经把他给毁了。”
“什么意思?”
苏江月凝眉,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没什么意思呀,”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只是看他不顺眼,命人砍去他的手脚,再剜眼割舌而已。”
说完,她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像很不满意般:“可惜他命硬,这样居然都没死!”
若不是亲耳听她说出来,真的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她这么一个粉雕玉琢般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语气松快到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苏江月厉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赖着我家楚大哥时,没听说过灵洲鹤家吗?”
鹤家?
她确实没有听过,但是隐约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
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之前顾筵杰曾提到过,楚千夜在灵洲有个未婚妻,正是姓鹤。
可是眼前这个姑娘才多大,怎么可能……
“我料想你这土包子也没听说过,但我这次来就是要警告你,离楚大哥远一些,否则别说我大姐,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所以,这次所谓的比试是你鹤家挑起来的?你折辱金失,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下马威?”
苏江月无比平静地说着,可是眸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
“算你聪明,也希望你能识相一些,否则下次就该轮到你身边的人了。”
“你也知道就算是你师父,在我们灵洲人的眼中也是不够瞧的,该怎么做,你自己心中该有数些才好。”
自从上次霄凌薇的事情过后,就再没有灵洲的人过来找过麻烦。
后来她才无意从霄仁口中得知,是楚千夜警告过灵洲的人,不准动她。
所以,眼前这位鹤姑娘,才不敢直接对她下手,而是对着她身边的人、对着她的国家下手。
这样不仅可以逼苏江月妥协,更可以让她成为大武的公敌。
这可不像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能有的心计,但转念一想,她都能愉快地说出那么残忍的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想通了这一点,苏江月不再压抑怒火。
直接冲上去想要掐她的脖子,可对方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轻一闪就避开了。
“啧啧啧,我早就说过,你师父在我们眼里都不够瞧,更何况是你?”
“我劝你还是快去看看你们的锻造大师金失吧,去迟了可就真的没命了。”
说完,她大笑着扬长而去。
苏江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屈辱感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从未有过这样的挫败感。
实力!
她还是不够实力!
虽然心头堵得发慌,但她没有追上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着金失的方向冲去。
金失所住的地方,位于溪边。
之前皇上之所以找不到他,是因为他找材料去了,谁料到刚回来就被鹤家人给堵住了。
苏江月到的时候,门要敞开的,里面摆设都没有被毁坏,安静得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若不是浓厚的血腥味传来,苏江月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
一直往里走,血拖了一路,她几乎都能想象金失慌乱中拖着断掉的双腿爬行的模样。
心中堵得更加厉害了。
最后,在水缸旁看到惨不忍睹的金失,已经快没气了。
听到动静,他浑身抖了一下,张着嘴发着“啊啊”的声音,说不出话来。
她连忙去查看他的情况,已经过了时间,残肢接不上了。
那空空的眼眶还在不停往下流着血水,苏江月强忍着情绪,给他喂了几颗丹药。
不一会儿,金失就沉沉睡过去了。
对于他的伤,她无能为力。
深深的愧疚涌上心头,她恨极了这种感觉。
对,就是无能为力。
没有实力可以替他报仇,没有能力救好他的身体。
他曾是大武最好的锻造师,也是牛犇犇的师父。
虽然大家都说他冷漠,但确实苏江月知道,这老头只是专注于自己的领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别人而已。
眼泪夺眶而出,苏江月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江月回头一看,只见牛犇犇步伐由快变慢,最后站在门外,盯着金失的身体,怔怔出神。
牛犇犇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手中拎着的东西全数滑落,满脸的不可思议。
“犇犇……”她轻声喊了一下。
“谁干的?”他哽着声,“还,还活着吗?”
苏江月点点头:“还活着,我刚喂过药,可是……”
可是现在的金失,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她没说出来,退让到一旁,将空间让给牛犇犇。
“我、我得知轰轰受伤,父母实在担心,便、便由我来照顾她。”
“许久未、未见师父了,我昨日就到了,本、本该昨日就来的,若、若是来了,若是我来了……”
他说不下去,眼中满是泪水,他紧紧咬着牙,手哆哆嗦嗦地想要去摸金失的脸,却停在上面半天也下不去手。
用力闭上眼,他看向苏江月:“你还没告诉我,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