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巢湖旁边的县城,名字自然就叫做巢县。
二更时分,巢县一片静悄悄。
城外的码头上,停泊着密密麻麻的船只,都是来自于山东、河南等地给安徽前线供应粮草的运输船。
巢县虽小,但由于其关键的地理位置,成为从后方往前线运输的交通枢纽。
每天都会有源源不断的船只通过巢湖将粮食运送到城里的粮食库房中,然后再通过马车走陆路运往桐城前线。
城头上冷冷清清,甚至连巡逻的士兵都没有。
这里距离桐城足足好几百里地,前方又有舒城——庐江一整套防线。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太平军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二更时分,一只铁爪被人从下面抛了上来,随后迅速被连接的绳子绷紧,稳稳地勾住了城垛的凹陷处。
陈玉成口中咬着一把匕首,整个人犹如敏捷的猿猴,嗖嗖几下就爬上了城头,轻巧一跃稳稳站住。
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清军的陈玉成松了一口气。
更多的部下爬了上来。
片刻后,陈玉成带人冲到了城门处。
这里的轮值清军士兵们终于发现不对,发出了几声尖叫。
然后便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我们投降,别杀我们!”
哐当哐当,清军的兵器丢了一地。
陈玉成刚刚挥舞起来的大刀顿时变缓,沉吟了一下之后将长刀回鞘。
身边一名太平军师帅嘀咕道:
“江北的长毛贼这么废物?”
和九江方向的湘军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陈玉成笑了起来。
“这只是一座县城而已。”
城门很快打开。
数千太平军骑兵蜂拥而至。
城里的清军不过一千余人,而且都还是位于后方的打杂部队。
不到半个时辰,巢县内的战斗就彻底结束。
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粮仓大门在陈玉成的面前缓缓打开。
陈玉成举着火把,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粮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面前的粮食,怎么也有几千上万石!
旋即,陈玉成又冷笑一声。
“有这么多的粮草,清妖却不愿意拿来赈济饥民?”
单单是从桐城到巢县这一段,陈玉成亲眼所见的饥民就不下十万!
一名部下沉声道:
“听说清妖认为所有不留辫子的都是逆党,情愿让他们活活饿死。”
陈玉成哼了一声,看着面前的粮仓,沉思片刻后露出遗憾的表情。
“快,每人扛一袋放在马上,记住让大家一定不能多拿,否则马儿没力气了。”
几千袋粮食被扛走后,仓房内堆积如山的景象完全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密密麻麻,令人震惊。
陈玉成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火把丢在了粮山上。
既然没办法带走,那就只能全部烧掉,不能让这些粮食重新落入清军手中!
陈玉成身边的太平军士兵们有样学样,纷纷丢出火把。
很快,粮仓中腾起了熊熊大火。
在烤米的焦香味中,陈玉成转身离开粮仓,身后火浪滚滚,红色披风随之飘扬。
镜头一转,陈玉成带着麾下数千骑兵原路返回。
燃烧的不只是巢县县城的粮仓,还有在码头上数以千计的运粮船。
翌日,无为州。
清晨时分,一支千余人的清军急急忙忙离开城门。
“舒城告急,巡抚大人调我等前去驰援。”
“速度要快!”
下午时分,陈玉成率领的数千太平军骑兵犹如旋风般迅速逼近。
守城的清军士兵们见状大惊,尖叫着想要关门。
便在此时,几十名原本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入城百姓,突然同时拔出了刀刃,对着清军砍杀起来。
双方激烈战斗,不时有人倒下,鲜血伴随着惨叫声喷溅。
守城的清军士兵毕竟是身着甲胄,在防护力上有极大优势,很快占据上风。
但,来不及了!
急促的马蹄声中,陈玉成红衣飘扬,距离城门不到百步!
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清军守城士兵们见状再无斗志,立刻四散而逃。
陈玉成马蹄奔腾,当先冲入城中。
很快,城中再度燃起大火。
桐城外,清军帅帐。
“什么,巢县粮草大营被焚烧,运输船损失殆尽?”
“无为州被长毛贼占领,贼寇开仓放粮,临走的时候还放火?”
“庐江方面的长毛贼被证实是虚张声势?”
巡抚福济和提督秦定三被这一连串的消息弄得脸色煞白。
回过神来之后,秦定三一巴掌扇在了郑魁士的脸上,破口大骂。
“你这混账东西,不是口口声声说什么长蛇阵能守住吗?”
“现在粮草都被烧了,你让城外的几万弟兄们怎么办?”
【陈玉成虚张声势,在庐江利用饥民吸引了后方清军的注意力,自己则带领骑兵将清军粮草运输直接断绝。】
【这立刻就让桐城外的六万清军陷入困境。】
福济、秦定三两人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军功,驱使着麾下士兵对桐城发动了全面进攻。
李秀成则率领城中守军拼力支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陈玉成麾下的一万多步兵在陈仕容的率领下赶到了桐城外。
援兵的到来迫使清军暂时放弃了攻城,双方陷入对峙。
仅仅四天时间,饥饿已经席卷了清军营地各处。
六万多清军,每天消耗的粮食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许多士兵们为了半袋粮食,相互拳打脚踢,甚至拔刀相向。
还有人饿得红了眼睛,直接将骡马一刀杀死,拿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马肝当场大嚼,口中鲜血淋漓,极为骇人。
“必须马上撤退!”
“不行,现在撤退的话被长毛贼衔尾追击,我军会直接溃散的!”
福济和秦定三两人的意见发生分歧,在帅帐中大吵起来。
还没等两人吵出一个结果,郑魁士魂飞魄散地冲了进来,大叫道:
“两位大人,不好了,长毛贼发动总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