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去了五年,彭喜旺带着艳艳回了屋里。彭亮在灶前准备午饭。喜旺放下书包 ,去帮忙父亲。艳艳跑到彭亮身边抱住他的腿说:
“爹,我娘呢?”彭亮蹲下抱起女儿,亲了她道;
“娘被狼吃了,不回来了。”
喜旺笑着,从灶门口伸出头。艳艳“呜呜”地哭了起来。吵着要娘。彭亮哄着女儿,放下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逗着女儿。
雪春进了屋,艳艳见了母亲,扑进了她的怀里。雪春问道:
“艳艳,怎么哭了?”
雪春抱起女儿,坐在了火坑边,她烤着手。喜旺将父亲刚才逗艳艳的话,告诉了母亲。雪春将烤暖的手,捂在了女儿的脸蛋上。彭亮铲着锅里的菜说:
“艳艳五岁了,不见娘,问我要娘。”唤儿子一声说,“喜旺,我一天不见你娘,我也会哭。”喜旺跑来,在父亲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
吃过午饭,喜旺牵着艳艳去上学。彭亮站在门口,看到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地长高、懂事。进屋,见雪春在灶上洗碗,彭亮从身后抱住了她,让她转过身来,再抱她入怀里道:
“天冷,队上的事做累了,在屋里休息两天。累坏了你,我可舍不得。儿女进屋不见你,会哭,他们偏向你。没有我,他们不觉得孤独。没有了娘,他们真正感到了日子不好过,感到了无依无靠,没有人照顾的惧怕。我的婆娘,是不会让她的丈夫和儿女,从她的日子里离开的,必须一个都不能少。我糊涂的那些日子里,是我婆娘把我的家箍着。这一屋人的幸福,全在婆娘的掌心里,要你做我的婆娘,是因为我的幸福在你这里。”彭亮把雪春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雪春说:
“有家、有孩子,我们守着这个家,一心一意地过着我们的日子。回了屋里,一家人笑笑闹闹,多好。”
彭亮看着雪春,在她脸上轻吻着,雪春温柔地笑着,拧住了彭亮的嘴唇。彭亮挨在雪春的脸上,轻声地说:
“昨晚把你整累了,是吗?看你眼睛都开不起。”雪春呵呵地笑道:
“不给你说这些,我上工去了。”
“两口子不说这些说什么?这是正常过日子。”
彭亮站在堂屋里,看着雪春扛着锄头出门,雪春在门口露出个头,手在脸上刮着羞他。彭亮走来,雪春跑走了。
雪春在去北泉的路上,见到了走在前面的田大妹,她快走几步,喊起了她。两人走在了一起。田大妹对雪春说:
“昨晚,我屋有山发了病,痛的他晚上睡不着。这几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本该安宁地好好过日子,可怜我有山在疼痛中过了一年又一年。雪春,他们男人不容易。每回听到他暗暗地呻吟,这心里觉实痛。你彭亮不像以前那样癫酒了,男人那样了,女人心里真的很忧愁。”
“许多日子里,我想到 玉菡姐。我的日子总比她要好过,我还有两个孩子。那段颓靡的日子里,彭亮不把自己当人得过,我忍耐着,还好,后来他丢掉了酒碗。”
“那时,大家都在同情你。你的好,周围人都看在眼里。担心彭亮会拖累你,他再喝,他对不起你。”
雪春朝大妹感激地笑着。她俩说起了杨绍波的婚事,雪春告诉大妹,杨绍波、田爱萍今年十月准备订婚。
她俩一路说着话。王绍箫从背后悄悄走近,“哎”吼一声,吓得她俩直拍胸脯,田大妹说:
“王绍箫,你喉咙管大,吃饱饭了?你再这么骇人,我们不教训你,向朝花会教训你。”王绍箫蛮不在乎地说:
“吓唬谁?你们女人得个嘴巴厉害,向朝花,她爱啰哩啰嗦的。那是我不愿和她一般见识,难费神。”
王绍箫跟在她俩后面上了坡。田大妹、李雪春回头看了他一眼。雪春趁机取笑道:
“话是那么说,其实,怕婆娘,不肯承认。”她俩呵呵地笑起,王绍箫说:
“真正来说,是你们女人过不得脸,越顺从越得意。”
她俩只是笑不做声,王绍箫问道:
“哎,有个问题想问你们,你们女人在屋里小吵小闹,这气氛,才是家,是吗?”
她俩没有回答他,相互瞧了一眼。田大妹说:
“起初结婚那阵,你们两口子亲亲热热的,现在阴盛阳衰了。”
“都是我惯坏了她,成了习惯。”
王绍箫说话的腔调,拖的怪里怪气,给舞台上唱戏的差不多,惹得她俩大笑起来。王绍箫故意“嘿嘿”几声,几步抢上了前。喊起了走在前面的社员。
“向朝花的脾气,越来越让人不可理解。”雪春和田大妹说。
茶园里,走进了几个社员,田大妹和她俩打着招呼。再对雪春说:
“还不是她儿子王鸣出生后,她才变的。雪春,王鸣的五官长得太像朝花。王莉倒像他爹。王少箫那歪脸,长在他女儿脸上,怪漂亮的。特别是那双大眼睛,睫毛长长的,好讨人喜欢。每回碰见莉莉,想多看她一眼。有意找话和她说。”
雪春点着头,认可大妹的话。她们进了茶园,放下肩上的锄头。再坐在 锄头把上。田大妹说:“雪春,听别人说过,王绍箫曾经有意过你。后来王绍箫因为你,离开常古城,去了莲花洞他舅舅屋。”
“谁告诉你的?”
“向朝花,”
“王绍箫把这些都对朝花说了。”雪春若有所思地说。
“向朝花对你和王绍箫的过去存有计较,我看王绍箫平常与你不多说话。”
“我已经看出来了。我过我的日子。向朝花没必要那么计较。”
“她和王绍箫感情好,她才那么做的。王绍箫在队里最有风度,他说话做事有板有眼,走也是向朝花的得意资本。别看朝花屋出身雇农,她来常古城后,给人的印象,是那种娇里娇气的人。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脸上还是你们水色妩媚,你想,王绍箫怎么不顺从她?”
雪春突然想到了中午在屋里,彭亮说的那些话,她容不到嘿嘿地笑出了声,田大妹看着她,她把头埋在了怀里。大妹唠叨她几句,没有再问。她们听到了向朝花走来时的笑声,她俩站了起来。上坡来的社员在与她俩打着招呼,有的跑来了她们这里。
杨绍波、田爱萍订婚了。杨湘琴、龙顺礼来到了常古城,他们围坐在火坑边,说着订婚的事。杨炳江说:
“明年这个 时候,让他们把婚结了。需要准备缝纫机、收音机,要不把单车也算 在内。”绍波对父亲看着,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声。二娘鄙了丈夫一眼道:
“快花甲之年的人了,你自己不清楚了?”
杨炳江抬头呵呵地在笑,对屋顶看着说:
“屋里明年要娶二媳妇了。得栋新房子办喜事,那才满意 。”
“你这人,年轻时大脚大手惯了,办起事来,讲究有气势有排场。现如今,得考虑要填饱肚子。”
杨炳江自知之明地笑着。看来,还是有些不甘心,自慰道:
“我有这样的想法,也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二娘,你相信吗?”
二娘顺从自己的丈夫,答应了他一声“好”,冷眼地瞟了杨炳江一眼,同时对绍波看去笑了,起身去了湘琴那里。龙顺礼跟着在笑,没有插话,看着湘琴在整理明天订婚的礼物,在往上面贴着红纸。
过一阵,张宏源和彭亮两屋人,来到了杨家,带着孩子们进了屋,这下,屋里开始热闹起来。
第二天,杨绍波请来的队上青年人,背着礼物去了田爱萍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