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永平帝肯定压着肖统领不会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冲他下手,但许怀义还是把防备等级又调高了一个档次,身边的亲卫从不离身,尤其在战场上,他交代卫良,杀敌其次,首要任务是提防己方这边可能会飞来的冷箭。
有前车之鉴,卫良其实不用他特意嘱咐,就把心思的重心放在这上头,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发挥到了极致。
或许是卫良盯的紧,也可能是肖统领顾虑着朝廷还需要许怀义,不敢这会儿下手,总之,一直到战事结束,许怀义都好端端的。
当然,小伤不断,倒不是来自叛军刀剑,而是攻城时的爆炸。
是的,他还是复制了之前平叛的招数,招数不怕老,管用就行。
按说他是主将了,炸城门这样危险艰巨的任务完全不需要他亲自上阵,但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无法坐在营帐里等结果,而让手下的士兵去赴死。
叛军早就防着这一手,城门口那地儿简直防卫到了水泼不进的地步,所以寻常的将士就算豁出命去,挨不着边儿也已经倒下了,那还咋炸城门?
离得太远,炸药也起不到爆破的效果。
许怀义没来之前,这招也用过,事实证明,不管派出去的人有多悍不畏死,都以失败告终,否则,也不会久攻不下,被逼的连连败退了。
所以,这一招,眼下只有许怀义才能做到。
许怀义借助房车这个外挂,能随时随刻的隐身避开叛军密集如雨的箭矢,才有惊无险的炸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后续作战就没啥太多悬念了,正面硬刚就是。
真刀真枪的拼命,朝廷的兵马还是很有优势的,一来到底是正规军,二来,数量上也碾压叛军,叛军虽号称二十万,可大半是临时征调的百姓,算草台班子,站台涨涨声势还行,打起仗来,就不堪一击了。
真要抡起来,楚王的精锐部队,也就五六万,而朝廷兵马,除去折了的,后来支援的,可是超过了十万人。
十万对六万,若是硬刚还赢不了,那大雍也真该亡了。
接下来的夺城之战,势如破竹,九月底,终于将叛军占领的城池都收复了,虽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也几乎把叛军灭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残兵败将,不足万人,狼狈坐船逃回海外荒岛!
许怀义没追,他带的兵不擅长水战,贸然出海,风险太大了。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留着楚王在,对永平帝来说,就是在他心口扎下一根刺,在一定程度上,能降低过河拆桥的可能性。
毕竟飞鸟尽,才良弓藏,狡兔死,才走狗烹。
楚王没被斩草除根,他才有存在的价值。
其他人引以为憾,他却觉得刚刚好,反正,平定了叛乱就已是泼天大功一件了,回京不管是对朝廷还是百姓,都能完美交代,够了。
大军回京前,许怀义才跟顾欢喜透露了自己的计划。
顾欢喜听完,震惊的看着他,“至于吗?”
许怀义道,“有备无患吧,永平帝和肖统领肯定会在我回程路上搞事儿,有房车在,我有九成把握能躲过去,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况且,我实在不想连累旁人,只能出此下策……”
“什么意思?”顾欢喜凝眉问,“你怀疑什么?”
许怀义语气沉沉,“以前那些暗杀下毒的手段对我没用,永平帝又不是没试探过,自然不会再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我,我怕他丧心病狂搞大规模杀伤性意外,我能躲进房车里,可其他人呢?
我实在不想背负上这样的因果,所以,最好就是单独行动,让永平帝有啥阴谋诡计都冲我一个人来。”
“可你自己回京……”
“放心吧,我会伪装啊,就我那技术,谁能看出来?单枪匹马进京,说不准路上更顺利呢,或者混在走镖的商队里,总之,想抓我,除非他们是天选之子。”
顾欢喜还是觉得这想法不太靠谱,哪有主将脱离大部队,偷摸回京的?
这要是传开,指定会引来无数猜测,按朝廷法度,也是不被允许的,“那你怎么跟其他人交代?”
许怀义道,“就说我有不好的预感,回京这一路上很可能不太平,为了大家都好,还是分开走呗,他们不会多疑的,毕竟前些年,我哪回回京没被刺杀过?虽然有惊无险,但能消消停停的,谁想冒险找麻烦?他们肯定配合。”
顾欢喜无话了。
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许怀义乔装打扮,连卫良都没带,就悄摸的脱离了大部队。
最开始几天,谁都不知道,还是后来带队的副将状若说漏了嘴,才传的人尽皆知,这也是许怀义的意思,他怕永平帝和肖统领并不知道他单独行动,万一还照计划冲着大部队下手,那就白瞎他一番谋划了。
几日后,埋伏在一处山崖上的黑衣人,就收到了此消息,经查证后,准确无误,只能恼恨的取消了原本的安排。
同时,一边给京城传话,一边分配人手,全力去找许怀义。
这一找,就是十来天,却连人影子都没发现。
最后,他们守在进城门必走的一段路上,就不信,许怀义还能插上翅膀飞回京城去,平叛的大部队都回来了,许怀义却还没露面,这说明,他要么在路上遇上了啥麻烦,耽误了行程,要么,就是暗中有什么算计。
不管哪种,总之他们守株待兔就对了,反正上面下了死命令,绝不能让许怀义活着回到京城。
殊不知,许怀义这会儿早就进了京,不过是没回自己家罢了,他一路快马加鞭,比大部队早一步就到了京城,凭借高超的伪装技术,和提早花钱办理的假身份,很顺利的就蒙混过关。
如今,他住在一家客栈里,等待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他迟迟不“回京露面”,永平帝和肖统领肯定还会有其他手段,他就是要逼他们出手,他才好有反击的理由。
夜里,顾欢喜看到他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无语的问,“你到底还要藏多久?总这么抻着也不是个事儿啊,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许怀义不以为意的道,“随他们说去呗,我又不会少块肉。”
顾欢喜瞪他一眼,“说的轻巧,你倒是躲清闲了,我呢?这几天,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谁都要来关心你一下,我不得费心替你遮掩?说谎话,说的我自己都快信了……”
许怀义嘿嘿一笑,“这说明我人缘还不错……”
“是你有可利用价值。”顾欢喜毫不留情得拆穿,转而无奈道,“跟我交个底,你到底是咋想的?”
许怀义放下手机,正色起来,“媳妇儿,我在等机会。”
顾欢喜也不傻,闻言,皱起眉头,“你是觉得,永平帝和肖统领还有后招?”
许怀义点头,冷笑道,“我早一步顺着原计划要走的路,去打探过了,有一处适合打埋伏的山崖上,真的有埋伏的痕迹,是得知我不在部队里,才临时取消,若不然,指不定要死多少人。
他们这一路上没找到我,肯定不会罢休,城门口不远,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等着我露面,我若非早早回京,眼下能不能进得了城门都是个未知数。
可若是再等几日,我还不露面,永平帝和肖统领就会胡思乱想了,他们八成不会侥幸的认为我是出了意外,只会做最坏的打算,觉得我是背后要谋划什么,那他们能坐以待毙?
肯定是要先下手为强啊,那我就有反击的机会了。”
“韩钧知道这事吗?”
“嗯,我暗中跟他联系了,他赞成我的想法,也做好了准备,那俩人若真出蠢招,正好一网打尽。”
只是俩人都没想到,先出招的会是皇后,顾欢喜接到皇后召她进宫的口谕,都懵了,不是,俩人啥关系没有,也不铺垫一下,就这么干巴巴的喊她去,都不考虑遮掩一下用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