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眼神十分清明,根本就不像中了迷魂药的样子,是不受真言药影响,还是师傅他们根本就没下真言药?
师傅他们不可能没下真言药。审问审问,自己手中有好使的利器还会不用?
那怎么办,自己是逃呢还是逃呢,还是逃呢?
自己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好,前世的法术没有恢复,记心又差,丢三落四,而且东海的法术不见得斗得过西海巫术。
而西海巫术自己只学了点皮毛,斗谁都斗不赢,还是悄咪咪逃吧,趁这几个敌国巫师没注意上自己,溜了。
他转头,却见师傅和塞达师傅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太好了。
钟毅微笑,问师傅,“你们没用真言药?”
“用了啊!”斑比和塞达回过了神,开始仔细观察那几个巫师。
如果他们没有受真言药影响,那么他们说的话可信度就很差了,恐怕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斑比和塞达对视一眼,斑比向钟毅挑了下眉,手上做出了砍杀的动作。
钟毅恍惚了一下,看了看那三个巫师,发现他们的姿势变得有点奇怪。
“先把他们关着吧,明天再审,今天我们都太累了。”他笑着跟师傅说。
斑比不同意,眼睛横着他,他微笑着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
斑比停下,想到,钟毅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将怕他有什么主意,于是她没有吭声了。
“我叫他们安排把他们关好点。”钟毅说完,就赶快走到了门外,叫进了几个巫师。
然后,他让这几个巫师连同斑比塞达,一起把那三个巫师用长长的锁链锁牢了,命令几个巫师日夜不停地看守他们。
然后,他们三人回到斑比家,钟毅这才说,“他们的功力不小,真言药都能克制,最重要的是,刚才他们的动作是想反扑,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他摇了摇头。
斑比和塞达对视一眼,塞达问,“那怎么办?我们引狼入室了?”
“他们可能是故意被抓的。”钟毅呼了口气,眼珠子转来转去。
斑比再度做出砍杀的动作。
钟毅笑出了声。
师傅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这么幼稚?明着那些巫师功力就不小,能不能杀掉都是一个问题,杀不了就成了大仇。
况且人家又没有犯到自己,就下这样的毒手,这也太残忍了,太肆意妄为了。
难道师傅就是这样的人,任性,为所欲为,不辩是非黑白?
可她对自己这么好,难道,她只是对自己好,喜欢自己,对别人就是那样的?
细想之下,当初她让自己杀掉人族的王子公主,恐怕也是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地欺压人。
好在当时自己与他们相处得还好,不想取人性命,才没有去杀他们性命,要不然,早就引起人鱼恶战了。
到时候人族失了王子公主,奋起反击,用网用刀,见鱼就杀,那所有的鱼族恐怕都会被灭绝。
“唉!”他叹了口气,师傅真是的,冲动任性不计后果,自己要拦着点她,不然,每一个她得罪的人都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她的性格,真的是,有点伤人伤己的赶脚。
“他们的功力,我们能不能杀掉是个问题,而且,现在那些强盗一直在盯着我们,再惹毛这伙巫师,他们联起手来用力整死我们,会怎么样?”
他的话说得比较重,希望师傅能清醒,别再做让自己雪上加霜的事。
斑比嘟哝了一句,“他们现在都在帮恶魔做事。”
钟毅无奈摇头,看向塞达,塞达显然是听进了他的话,也无奈摇头。
斑比的脸上有点罩不住,有点脸红,被自己的小徒弟教育了,实在是有点丢脸。
细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出了事再来处理,哪会像他这样思前想后,把一切都算计清楚。
不过,这也正说明他是一个能弥补自己缺点的人,跟他相处,自己会少些麻烦缠身。
“过刚易折,柔可克刚,现在的情况要尽量减少敌人,而不是增加敌人。”钟毅还没说完,就起身往边上走去。
对方是自己的师傅,自己跟她说话说得这么重真的很不合适。
而自己的性格,一旦开了口说起了性子就会说出一大堆道理,等会师傅的面子上过不去了,就会起反作用。
他在大门口站定,靠在大门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努力克制从肚子里翻滚而上的长篇大论,他肚子里现在有一千句一万句劝人的话,但都不合适现在说。
“那怎么处理他们?”身后传来了师傅的问话。
钟毅思索了片刻,往回走,走回他们的座位上,说,“先不要管他们,今天晚上,他们如果逃了就逃了,如果没逃,就是有目的地来我们这里的。”
“什么目的,你认为?”师傅又问。
他淡笑,“还有什么目的?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灵石法器,还有术法这些东西,修行者不就是要这些东西吗?看明天的情况再说。”
当下,他们三人都无话了,各自休息。
钟毅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旁,看着外面的花园出神。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吉米和卡尔他们从花园外走了进来,他的眉头跳了一下,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
他下楼,出门,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位师傅好。”
……
女巫师琪娜躺在地上,看着门缝那一丝光亮,静静思忖。
光亮中,依稀能看到自己那两个同伴躺在房间的另两处地方。
她不禁回想往事,当年,自己父母没了,几姐妹备受旁人欺负,几姐妹就都找师傅拜师,有人学武,有人学经营,自己就选了学巫术。
没想到自己的师傅心术极其不正,总是坑蒙拐骗,被人寻了仇打得不敢回家。
师兄弟们也同样十分混杂,还经常骚扰自己,自己就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后来,姐妹们不愿意自立吃苦,纷纷找男人养,自己不愿依附男人,也不想听她们唠叨洗脑劝自己嫁人,便离开了家乡四处飘荡。
后来,在一次性命攸关中,自己被一伙法力很弱的蹩脚术士勉强救下,从那以后,她就跟这些术士相伴,和他们逐渐变得像兄弟姐妹一样。
他们一起去寻找天材地宝,一起琢磨巫术,一起挣钱,一起开销,逐渐的,大家积累了一定的巫力和巫石灵宝。
后来,为了获取更多灵石灵物,他们走了捷径,做了黑鱼国术士。
几年来,他们淘空了黑鱼国所有的巫石灵物,正在考虑要何去何从,便遇上了外来术士科契夫欺负他们想害他们性命的事,于是,他们打定了主意离开黑鱼国。
走之前,他们跟踪了那伙外来术士,发现了他们身份有疑,跟巫师有仇,想要灭掉所有巫师,于是自己这些人更加坚定了远离之心。
“琪娜。”
“嗯。”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知道自己同伴过来了。
两个男巫师不知道施了什么法门,从锁链禁锢中出来了,到了她身边,其中一个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森尔,你呢?”
“没有。”
“桑斯,你呢?”
“我也没有。”
一段时间的静寂后,森尔问,“怎么办,逃吗?”
“我想去蒙尔斯海岭看看。”琪娜说。
“唉!”黑夜中传来森尔无奈的声音。
“富贵险中求,蒙尔斯是个奇妙的地方,”琪娜说,“你们逃吧,我自己去探险。”
“怎么可能丢下你!”桑斯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乌鸦嘴。”琪娜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吉米,唉,这些强盗蛮难搞,你说我们能不能赢?”
“谁知道,要不我们逃吧?卡尔。”
“哪里逃得了?”卡尔说。
门外的人开始分析现状,讲起了这段时间与蒙尔斯海岭强盗你来我往的冲突对峙,听得门内的三个人心惊胆战。
门外的两个人谈论了好一会儿,觉得单枪匹马更容易出事,最后决定不走,与巫术学校的巫师团结抗敌,利用大家的力量共寻生机。
“这地一点都不平,睡得蛮不舒服,我们走吧。”门外的两人开始说地面不平,议论哪里睡得才睡得舒服。
“可校长叫我们守他们。”吉米说。
“守个屁,那么弱,又没什么价值,还要饭养。”
“嗯,没错。”
于是,两人走了。
他们走后,里面的三个人凑在一起。
“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在诓我们?”桑斯问。
“应该不是,他们讲的一些事我们都知道,比如那个科契夫会复生术,想杀全巫族,”琪娜想了想,说,“我现在不打算走,先待几天看看。”
钟毅揉着额头,从楼上下来,见师傅和塞达都不在家,便去旁边的巫术学校。
学校空荡荡,只有一个巫师在守校。
“你好,他们去哪了?”钟毅向他行礼,问他。
“去伏击圈打仗了,留我看家看敌国巫师。”
那些敌国巫师没有逃跑,那么奇妙,他们有什么目的?看来要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不对,伏击圈,这么快吗?就搞好了伏击圈?“这么快,昨天才说,今天就搞好了伏击圈?”
“哪是昨天说的,好几天了。”
“那个……”钟毅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那些巫师捉回来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你不知道?五天了。”
“哦!”他无奈一笑,“我睡了五天。”
五天一醒,蛮有问题,问题出在哪里?是不是药的问题,该不该停药?
搞不明白,他叹息,看了一眼关巫师的房间方向。
不知道那几个人为什么没跑,自己特意叫吉米卡尔告知他们一些情况,提醒他们不要与强盗做伴,又故意让看守走开,由着他们去逃跑,他们都不逃。
“他们?”他向上次那个关敌国巫师的房间示意了下。
守校的巫师说,“还在那里。”
哦!
“没人理他们,就天天关着。”
“那我师傅他们有没有来审过他们?”
“没有,一直都没审过。”
!
师傅他们居然不审他们,看来是有点怵他们了。
那自己要不要去审?这几个人,自己当初抓他们来干嘛?哦,好像是为了随便抓个人了解敌军内部的事情。
但现在,他们能克制真言药,根本搜不了他们的记忆,也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去看他们一眼,装假审他们一下,然后想办法把他们赶走,留在这里也不好,别被他们套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那就更坏事了。
他在空荡荡的学校大厅里练了练东海法术,挺好的,挺顺畅,等会只要他们不抓自己控制自己,自己就装假子没法力让他们走。
他们要是想抓自己,自己就不客气了,让他们尝尝东海毒宗的味道。
他来到了关巫师的房间,打开了大门。
!
里面那几个巫师都眼睛泛着精光看着自己,那眼神,充满了惊喜。干嘛,怎么这副表情?
他们好像跟上次很不一样了,只觉他们身上多了种精明圆滑。
算了,审吧!
他开始问他们的名字,原以为他们不会回答,或者轻蔑地看自己,没理没答,结果他们都回答了。
他心中讶异,继续问话,而对方十分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
他按住心中讶异,把他们的叙述全部抄录,仔细地考虑,觉得没有什么遗漏了,便收好了记录本,准备离开。
“小师傅。”女巫师在叫他。
他眉头微跳,果然有奇妙,他们才会这么配合。
“什么事?”
“上次跟你在一起的两个人是你什么人,是这里的王吧?”
“我师傅,巫术学校的校长。”
女巫师微笑,“请你跟你师傅说,我们是被逼打仗的,不是我们本意。”
钟毅微怔。
“我们愿意帮你们。”
哦,他们打是这个主意。
两个男巫师眼神都在女巫师身上,三个人中隐以女巫师为头。女巫师看上去有些精明睿智。
“好,我会告诉师傅。”
他从房间出去,默笑,自己怎么可能会告诉师傅。
师傅这个人,行事任性。不计后果,讲白点就是为人冲动,很少多想,而塞达师傅迷于机械学识,不擅长权谋。
现下,两军对垒,两囯之战,甚至更复杂,是多国混战,让敌军的降将混入自己队伍中,指望降将对我们忠心耿耿吗?
等哪天打仗时,他们见到旧主,又和旧主搞到一起,临阵反戈,那自己这边就死得更快更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