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一大清早被康燕叫起来，吃过早饭以后去舅舅家吃饭。
准确来说应该是去她外婆家吃饭，但是自从萧凌外公去世以后，外婆就被接到舅舅家，除了清明给外公扫墓，其它时间都不回村里住。
这样一来每次过年都要去舅舅家两次。
因为离得近，萧凌她们到得比较早，当然还有来得更早的，就是萧凌大姨一家，她家离得更近，且起得早。
外婆笑呵呵地到门口接待每一个来看她的小辈，“囡囡，什么时候回来的？”
“外婆，”萧凌套上鞋套，上前拥住外婆，脸贴脸地抱了会儿，“我一个多星期前回来的，还和你打过电话，不记得了吗？”
“哦，哦。”外婆笑眯眯，“囡囡吃早饭没有，我这里有粥，还有柚子皮和藠头。”
柚子皮和藠头是萧凌最喜欢的腌菜，一个咸辣入味，一个酸辣爽脆，说到都会流口水。
萧凌咽了下，“不要了，我吃过早饭了，煮汤饭里还放了年糕，好饱。”
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外婆转身去了厨房，不久后拿了根黄瓜和一节白萝卜出来出来。
“来，你喜欢的白萝卜和黄瓜。”黄瓜表面还有没甩净的水滴，白萝卜看上去也是刚切出来。
没有办法拒绝，萧凌估摸着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把黄瓜和白萝卜接了过来。
黄瓜底下的瓜蒂青绿带刺，咬下去是十分新鲜的清脆，带着清新的黄瓜香。
白萝卜是最甜的那一截，咬去表面薄薄一层微辣的萝卜皮，里面的白色果肉清甜多汁，好似在吃水果。
吃完这俩以后萧凌已经九成饱了，去卫生间把沾了萝卜汁的手洗了，出来后外婆又把坚果盘和一箱子砂糖橘拖到她身边。
“来，囡囡吃瓜子，这橘子好甜，你多吃点。”
萧凌左右看看想找个帮手，发现萧衡早和表弟窝角落里玩手机了，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康燕和萧松新也和亲戚们聊着天，没人注意到她快要被外婆塞出心理阴影。
她只好剥了个橘子吃，砂糖橘还没她手心大，仔细地剥完上面白色的橘络后一片片塞嘴里消磨时间。
又来了位表姐，带着个走路还有些蹒跚的小孩子，外婆的注意力转移到那边，萧凌松了口气，到一边的房间躲开越来越多的人。
“姐，你在干什么呢？”舅舅家的表妹康禾进来了，拉着那个刚进门的小孩子的手，“怎么不出来看电视？”
外面已经热闹起来，萧凌闻见烟味，桌椅挪动凑牌局的声音传进仅隔一面墙的房间。
“不了，外面都是烟味，我待这儿就好。”
“那我陪着你吧。”康禾这位表妹十分热情，带着孩子的同时还能和萧凌聊学校里的事。
“……你不知道，那些男生可幼稚了，五年级了居然还用尿和泥玩，君君都不会做这种事，对不对啊君君。”
康禾说到一半，低头问蹦跳着啊啊叫的小孩，本意是想哄哄孩子，没想到孩子僵住小身子，尿了。
“啊！姐姐！君君尿了！”康禾没见过这场面，她只是临时被拉来带小孩的，跑到外面去叫小孩妈妈。
“真是的。”姐姐进来打横抱起孩子往厕所去，她的妈妈萧凌的大姨进来看了看，拿了拖把把地上的尿拖干净。
就算拖了三遍，萧凌还是能闻见一股尿骚味在房间里萦绕不散，索性换了房间待着。
中午时，桌子上摆满十二道菜，墨鱼粉丝、藜蒿炒腊肉、玉米排骨汤、酱油煮鸡蛋、红烧狮子头、辣椒炒肉、炒空心菜、蘑菇炒青菜、粉蒸肉、白灼虾、酱炖牛排和各种卤味不一而足。
萧凌被喊出来吃饭，到铝合金盆里拿筷子和碗，因为人太多餐具不太够，还有红色的塑料碗和一次性筷子放在一边。
她拿了个塑料小碗，先用粉丝垫底，再把牛排、鸡蛋、粉蒸肉夹到碗里，又拿了十几只虾和两只卤味鸭掌。
找了个位置把碗和装着奶茶的纸杯放下，萧凌开始享受这一顿美餐。
卤味鸭掌是在当地品牌店购买的成品，麻味和辣味都很重，吃一个就辣得萧凌斯哈斯哈地吸气，吃完第二个后嘴唇又麻又肿，眼里含泪干了一整杯奶茶。
杯子空了，她去接了杯橙汁回来继续吃。
剥虾萧凌很熟练，可以只用嘴把整只虾仁剥出来。
先咬掉头，吮掉头里面的鲜美的汁水和细小的肉，再把底下的虾腿咬掉，接着顺着底下的裂缝一揭，完整不带虾壳的虾仁就出来了。
康禾在一边看萧凌熟练的剥虾动作愣住。
萧凌把虾都剥出来，然后分三大口全部吃掉，满脸满足。
鸡蛋是纯正的土鸡蛋，蛋白弹嫩紧致浸满褐色酱汁，蛋黄颜色偏深香味较平常鸡蛋更浓。
粉蒸肉萧凌单单盛了那些糯米粉，浸透了浓香的肉汁，带着肉绝不会有的黏糯口感，通常一上桌就会被刮干净。
喝了三分之一杯橙汁解腻，萧凌咂嘴再战。
牛排拿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肉香味浓，十分紧致，就是有些塞牙。
萧凌吃完牛排捂着嘴把卡在牙缝里的肉丝扣出来扔掉。
墨鱼粉丝用的是干货鱿鱼和红薯粉一起炒的，萧凌喜欢吃里面切成丁增加香味和口感的墨鱼，扒拉了许多到碗里，吃得很香。
吃完这一碗，萧凌又去盛第二碗，除了虾以外，还夹了空心菜、蘑菇、藜蒿和玉米排骨汤里的玉米。
“嗝。”萧凌饱了，起身边喝剩下的橙汁边走动消食。
家长们还在边聊天边吃东西，说着说着扯到一边安静吃东西的表哥身上，问他有没有女朋友，需不需要给他介绍一个。
萧凌连忙躲开，她对于催婚没有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眼不见为净。
吃得太撑的结果就是开始犯困，她打了几个哈欠，康禾看过来，悄悄把萧凌拉进她的房间。
“姐，你要是困了就在这睡吧，我把门锁上，不会有人进来吵你的。”
“好。”萧凌答应下来，合衣躺下，脚穿着鞋支棱在床外边，只用被子盖住肚子避免着凉。
锁门的咯嗒声响了一下，挂在门锁上的铃铛晃动，声音清脆，外边人热闹的声音远去，萧凌在妹妹的房间里睡了一个甜美的午觉。
睡醒后两点多了，十一点多吃的午饭，差不多十二点开始睡，一下子睡了两个钟头还多。
她的脑袋因为睡多了胀疼胀疼的，舌头发涩，出门被带着烟味的温暖空气一冲，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呕吐感涌上。
“……禾禾，”萧凌看到电视机前看电视的康禾，叫了句，“出去玩吗？”
“可以啊，正好君君在睡觉，我们到时候买多点零食上来和她一起吃。”康禾闻言眼睛一亮，把正在播放的动画片暂停，挽着萧凌的手就要出门。
“妈，我和姐姐出去玩了哈。”
在厨房收拾东西的舅母探出头看了一眼，回道，“好哦，记得回来吃晚饭。”
萧凌被康禾热情地拉到附近新开的饰品店里，“姐，这里可多好玩的小东西了，不买也可以看，实在喜欢还可以讲价，比商场里卖的那些还要好。”
比起饰品，萧凌更喜欢质感各异的器皿，她没说扫兴的话，陪着康禾在这个二十平的店里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买下一个康禾反复拿起又放下的挂饰送给她。
一杯奶茶模样的挂饰，奶茶盖是棕色小熊的上半身，透明的杯子里奶茶液用的是流动性很好的褐色果冻泥，珍珠则是一颗颗黑色的小珠子，看起来逼真又可爱，难怪康禾看了又看。
被送了礼物的康禾开心得走路都一跳一跳的，掏出口袋里攒的零花钱也要给萧凌买礼物。
礼物是一小把烟花，康禾笑着说晚上可以带君君一起来楼下放着玩。
接下来两人看到街边有什么感兴趣的店就会进去看一下，不知不觉到了康燕开水果店的地方。
店面粉刷成白色，多余的墙体被打穿，装饰品用的都是绿色的，摆水果用的台子则是木头的，整体看上去明亮宽敞又干净。
店里给人的第一印象好，水果品质高又不贵，买的人很是不少。
萧凌拉着康禾的手，走进店里，迎面各种果香。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家水果店？我怎么没印象？”康禾犹疑着，皱着眉看来看去。
“可能是新开的吧，外面还在做开业促销，写着是到元宵节都有。”
“促销？”康禾不再抗拒，跟在萧凌身后看来看去，“西瓜这时候还有？还是没籽的，只要四块三一斤，好便宜啊。”
当然，这价格是相对往常这个时间段的西瓜价格，而不是和夏日西瓜季的西瓜价格比较。
“草莓好漂亮，就像动画片里的一样。”康禾眼睛亮闪闪，鼻尖动了动，“怎么闻到股臭臭的味道……”
是榴莲，看来康禾不太喜欢这个味道。萧凌把她拉走，观察牛油果、猕猴桃、橙子、香瓜等水果的质量。
不错，没有以次充好的情况。她满意地拿了一篮子标价35的大草莓去结账。
打寒假工的女孩子站在结账的柜台后面笑容可掬地结账，动作熟练迅速。
“欢迎下次光临。”另一个女孩站在摆放水果的台子边上，视线和萧凌对上后微微颔首，声音清脆地告别。
差不多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萧凌和康禾调头回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