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过后很快就是立夏。
节气的变化体现在人们的衣着上。
立夏前路上的行人有的穿着长袖,有的穿着短袖,两者大概三七分。
立夏过后穿长袖的人变得寥寥无几。
倒是有早早穿上清凉吊带的女孩们为了防晒在吊带外套了件酷似外套的防晒衣。
随便走进一家店,店里基本上都开着空调——不开空调的话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很难吸引、留住客人。
萧凌火气旺盛,盖着的薄被往往会在睡梦中踏在脚下,只剩迷糊中拽着的被角盖在肚子上。
难受的是,学校还没装空调,根据记忆来看,得到她大四出去实习的时候宿舍才有了装空调的安排。
目前学校提供的唯一降温的工具只有一扇布满蛛网和灰尘的顶扇,还是摇头的。
萧凌在下铺,仔细感受,觉得那半分钟一次的凉风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她出门迎面刮来的微风都比这这个电风扇的风力强一些。
热到不行,萧凌拿出从家里带的台式电风扇,调到一档放在脚下吹,半夜总算不会再被热醒了。
胡珀看着萧凌叹气,“夏天才开始,就拿电扇出来,到了最热的时候你怎么办。”
这句话很熟悉,萧凌跟着叹气,“没办法,我现在都已经热得睡不着了,现在扇至少现在能好受,至于天气再热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
好不容易适应了热起来的天气,蚊虫又多了起来。
蚊子这种东西,在n市除了最冷的那一两个月,其它时候都能看见它的身影。
夏天的时候尤其烦人,大夏天的闷热天气,上床前得先确认床里边没有任何蚊子。
确认完毕迅速进入蚊帐的保护范围,上床后第一件事必须是仔仔细细地掖好蚊帐,不然半夜你不是被叮醒,就是被蚊子的嗡嗡声烦得睡不着。
就这样还经常有漏网之鱼。
蚊帐外边的蚊子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贪凉快贴着墙睡,蚊子就会透过蚊帐的缝隙在你的胳膊腿上留下几个大包。
尤其不能撞见那种花蚊子,咬出的包一开始小小一个,后来能扩散到巴掌大小,简直吓死个人。
萧凌大腿因为贴墙睡被咬了,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也被咬了个包,痒得不行。
她气得咬牙,每次上床前又多了个狂喷花露水的步骤。
可惜花露水起的作用只有一开始半个小时,此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喷上的那几分钟带来的清凉。
撇开这些不谈,还是有一些好事发生的。
因为天气热了,她来月经的时候用的卫生巾实在太憋闷,屁股总是会被捂得汗湿。
这促使她尝试了国内已经开始推广的卫生棉条。
别说,除去一开始放进去的时候有点艰涩,后面有血的润滑加上习惯了简直像没来月经一样方便,只要再垫一片轻薄的护垫避免有血漏出来就行。
为此她特意定了个闹钟保证不会忘记把棉条拿出来,她可不会忘记那些因为长时间没拿出棉条而感染的案例。
卫生棉条着实好用,就是价格比卫生巾贵了点,比起它的适用性可以忽略不计。
什么时候这些女生必须的卫生用品可以划入医保范围啊,或者减税也好,目前好的卫生巾还是太贵了。萧凌想。
以萧凌去的女校为例,在女子基金会给予资助以前,学校里到了生理年龄的女孩子们用的都是那种散装的卫生巾。
散装卫生巾的卫生条件没有小袋独立包装的卫生巾好,还会像劣质的卫生纸那样起绒球,对女性的生理构造并不友好。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女校里的女孩子们如果不用散装卫生巾,就只能像她们的母亲、祖母以及祖辈生活在那片区域的女性一样,垫卫生纸、亦或是草木灰缝成的布条。
不论是刚来月经的孩子,还是已经快绝经的老师,只要是女校里的人,用的卫生巾都是从本就不富裕的财政经费中挤出来的。
萧凌一边回想,一边连夜买了几大包卫生棉条寄给康燕作为母亲节礼物。
收到东西的那天晚上,忙着家里水果店生意的康燕抽出时间来和萧凌视频。
“你是从哪里看到这样的东西?”康燕看起来难得的扭捏。
萧凌不禁想起她小学六年级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
康燕教她如何使用那片小小薄薄却要陪伴女性大半生的棉片,教完后转身出了卫生间让萧凌一个人鼓捣。
在萧凌出了卫生间后,康燕用眼神偷偷地瞟着萧凌,嘴里嘀咕,“你今年几岁,就来这个了,也太早了。”
是的,在康燕嘴里,月经不是月经,是“这个”“那个”。
“你来‘那个’了吗?”在萧凌来月经的前几个月,每到该来的时间,康燕总要问一句。
后来了解到这一代小孩儿营养好,月经普遍比她们那个年代的女性来得早的时候,康燕那种好像没把孩子带好的忧虑才减轻了。
直到上大学住宿舍之前,萧凌在康燕态度的影响下都对月经莫名的羞耻感。
明明就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
不过也不能怪康燕,这是大环境潜移默化地把她给影响了,萧凌想要改变的话只能率先做出示范,然后带着康燕一起进步。
于是萧凌用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回答,“我身边的同学都在用,卫生巾也可以用,但是大家觉得这个更好用一点。”
她给刘文艳和胡珀各送了一包,四舍五入周围的人确实都在用。
“哦,哦。”康燕闻言有些呐呐,“我用惯‘那个’的,‘这个’我也不会用啊。”
“上面不是有图和字嘛?”萧凌翻出包卫生棉条,将上面的示意图指给她看,“我特意选的适合我们亚洲的尺寸,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就成功的。”
“哎呀,我看不清楚。”康燕像是羞耻度到了临界值,整个人绷着绷着绷不住了,“我不想用这个,我就喜欢用原来那个,不行吗?”
“没说不行。”萧凌先安抚她的情绪,“但是你不能没用过就说不喜欢,至少要试一次啊,你用卫生巾一天还要换那么多次,这个卫生棉条可以管大半天呢。”
接着,萧凌又问,“你看不清?是跟我一样近视还是什么?”
她在家里有时会被康燕叫去帮忙穿针线,但没有注意这方面的情况。
“还能是什么?”康燕道,“你老娘我上年纪了,老花眼咯。”
“好吧。”萧凌点头,“那我下星期回去一趟,带你去配副眼镜,一会儿再发个操作视频给你……视频你能看得清吧。”
“实在不行你来月经的时候打视频或者电话给我,你女儿我现在虽然不能说是高手的水平,但是教会你是绰绰有余了。”
“好嘛好嘛,”康燕咕哝,“那下星期你回来再说,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挂完电话,萧凌打了个哈欠,准备睡了。
她刚洗漱完躺床上康燕的视频电话就来了,好在没多久,不知道康燕那边十点多钟还要忙些什么。
隔天是周末,萧凌去食堂买了一个咸香的芝麻饼,一杯牛奶燕麦粥和两个鸡蛋,边走边吃,到停车的地方差不多吃完了。
把最后半个鸡蛋连着蛋黄一起吞进嘴里,垃圾扔到对面街道的绿色垃圾箱,萧凌上车系好安全带,条件反射地想要调后视镜和座椅。
当然,她压根不用调什么,因为这车就她一个人开。
回过神来的萧凌身心愉悦地开着车往目的地去,哪怕去市中心的路因为是周末的原因有些堵塞也不改好心情。
她今天要去看装修好的房子,除非天塌下来,不然还真的没有什么可能让她心情变坏。
把车停到买房送的车位上,拿着串了车钥匙、房子钥匙的钥匙串进来楼梯间。
电梯往上升的时候,萧凌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响,耳朵里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等开了门,萧凌屏息看着装修完的房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没哭,反而咧嘴笑了起来。
她终于有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房子看起来很干净,似乎是有谁帮忙打扫过,萧凌都不忍心用脚踩脏光亮的地砖。
外面要收敛,到家里就可以放松一些。
萧凌进门,把门关上,在两边都有遮挡的玄关那儿从空间里拿出一次性鞋套套在脚上,大大方方地开始看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尽管她几乎从刚开始装修到后期快要装修完成都经常跑来看,但是最后的检查还是要认真。
毕竟关系到她今后的居住环境。
门窗,开启滑动都很顺滑,厨房和卫生间的高差做了,墙砖横平竖直,严丝合缝。
墙面漆抹刷得十分均匀,没有像j县老家的房子一样因为返潮斑驳空鼓。
地板萧凌全用的是瓷砖地板——n市湿润的气候也不适合采用实木地板——踩上去十分平稳,没有色差。
衣柜、玄关柜做的顶墙柜接缝紧密,细节处理得很好,没有木板脱胶翘起的情况。
水电等能正常地打开,防水也在前几天装修验收的时候做了。
负责验收的那位女士很严谨地拍了视频,那个视频现在还躺在萧凌的网盘里。
她不打算把这个视频给删掉,很有纪念意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