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笠与娟书琴一路跟随扶平的脚步登上了一座山峰。
白晓笠都有些想不明白,好像许多的门派都喜欢将大本营立在山峰之处。
“笨,山势险峻,进可攻退可守。”
娟书琴凑近白晓笠耳边轻轻道出她心底疑惑。
白晓笠转头双目望向她。
似乎在问,你怎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的眼睛骗不了我。”
娟书琴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白晓笠的耳边。
失笑一瞬,只听前方扶平也缓缓开口。
“阿弥陀佛。”
“小妖女果然名不虚传,聪慧过人。”
扶平回过头冲着娟书琴友善一笑。
“少林寺早年间曾蒙受一场大难,若没有渡厄真君出手相助,恐怕便无今日之少林。”
“敢问大师,渡厄真君是?”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娟书琴捏了捏手掌。
有些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娟书琴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扶平的话打断了。
“无妨,渡厄真君是老衲的恩师,也就是你等所谓的少林老祖。”
娟书琴感到些许疑惑。
按理说,少林寺的法号都是大师,禅师这样往上排的,这少林老祖怎么法号是真君?
难道说…
“小妖女果然聪慧。”
扶平再度夸赞娟书琴一声。
“恩师原本并不是出家人,跟少林寺也没有渊源。如今也不算是完整的出家人,是以自己取了个渡厄真君的名号。”
这个消息把白晓笠二人都震惊到了。
名震天下的少林老祖,原本跟少林寺没有任何关系?
转头一看二人震惊的目光,扶平双手合十缓缓解释起来。
原本少林寺在跟随洪小八振臂高挥后派出了寺中许许多多的高手,只留下那些年龄还小的僧人传递薪火。
后来的事,白晓笠也曾听说过,洪小八率领的大军除了他自己全都打没了,少林寺派出的人手自然也是如此。
扶平当年也只是留下的僧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彼时的扶平并不能撑的起摇摇欲坠的少林寺。
好在恰逢当时的渡厄真君前来少林想要求经问道,恰好替少林寺挡下了一灾。
又不舍得眼睁睁看着这正统佛门的传承就此断绝,于是收下了扶平当做弟子,江湖之中也渐渐有了少林老祖的传说。
现在想来,还有些唏嘘,任何东西对于时间来说都不曾留下什么印记,一转眼,当年那个缩在渡厄真君身后的小僧人也成了能独当一面撑起诺大少林寺的扶平住持。
白晓笠听完前事心中颇为佩服不已。
“敢问大师,渡厄真君可还在人世?不知晚辈可有缘面见于他?”
不管娟书琴如何阻拦她,话就这样直白的说出了口。
听得扶平大笑不已。
白晓笠并不是第一个想要见渡厄真君的人,可像她这样直白的,还是第一个。
“恩师自然尚在人世,但想要见恩师,白施主只能看自己的机缘了。”
扶平招待二人来到少林寺的茶室落坐,并招呼寺内僧人奉上些许茶水。
扶平先是与白晓笠论起了佛法。
白晓笠倒是有她自己的看法,与扶平可以说是争辩的热火朝天。
娟书琴听着二人口中什么世人,公平,杀与不杀听得直打瞌睡。
白晓笠见时机成熟,于是出言相劝。
“书琴,不若你去寺内转转?”
娟书琴早就想走了,只是不愿直言开口,倒是白晓笠替她解了围。
看着扶平不时开口大笑的模样,娟书琴也知道他与白晓笠相谈甚欢,于是便点点头,径自出了茶室。
待娟书琴走后,扶平微笑开口。
“白施主若有什么问题,现在便可以问了。”
看着扶平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白晓笠恍然大悟。
原来不只是自己在演戏,扶平也一直在陪着她演戏。
心下有些感动,自己无论是任何方面都不值当扶平做出这些事。
既然自己身上无利可图,那结论就只有扶平是真心与自己结交了。
“多谢大师。”
白晓笠将娟书琴的状况与扶平说明。
“大师可能从书琴这怪病之中摸出什么头绪?”
扶平听闻白晓笠的叙说,早已皱起了眉头。
“白施主,你若说这是病,老衲不曾听说过。”
扶平捧起一杯茶,喝了下去。
“依老衲所想,娟施主这情况并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什么毒?”
白晓笠心头一跳。
她也觉得这并不是病,世间怎会有这种病?
可若说是毒,她的恩师就是毒医,她连听都没听过有什么毒可以影响人的记忆。
扶平思索片刻,缓缓开口。
“老衲也只是听说,不曾亲眼见过。”
“听雨阁名震江湖之时,掌控三种奇毒。”
“据传闻所说,其一叫做情人泪,中毒之人会忘记自己心爱之人。”
“其二名为江湖血,中毒者经脉从此堵塞,内功一生再无寸进。”
“其三名为长生滴,中毒者只能再活在人世不到十年。”
看着白晓笠眼底露出些许悲痛之意,扶平出言稍作安抚。
“白施主,这些都只是听说,老衲也不曾见过,信之一半便可。”
怎么可能只信一半?
剑尛燮的自传早已言明他身中不解奇毒长生滴,事实上剑尛燮也早就死在了无名之地。
江湖血,她也听说过。
是五惊鸿无意间透露而出,西侠的内功这么多年没有寸进,五惊鸿怀疑他便身中这江湖血之毒。
至于情人泪,一切的一切不都指向了娟书琴?
白晓笠早有怀疑,娟书琴那段时间莫名其妙的忘记了自己。
总算是找到了些许头绪。
不论娟书琴现下又为何成了这个样子,但白晓笠明白,只要能找到情人泪的解药,便能找到一切的答案。
“敢问大师,情人泪何解?”
“无解。”
听着扶平果断的回答,白晓笠有些失望。
“不只是情人泪,传闻听雨阁三门奇毒均是无解。”
白晓笠沉默一瞬,再度开口发问。
“听雨阁的动向,大师可有了解?”
扶平没有回答,而是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缓缓讲述起来。
“听雨阁自打温开毓之后便不曾再现于人前,莫说是老衲了,恐怕就是贵教教主也不敢说能知晓听雨阁的动向。”
如今圣水教也终于不再被称为魔教了。
龙行天摇身一变从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邪功传人。
而圣水教也终于被人想起曾经是晋国的护国教派。
而白晓笠白发毒女的大名早已和圣水教绑在了一起,人人都知道白晓笠就是圣教如今的另一名圣女。
“老衲劝诫施主一句,莫要主动招惹听雨阁。”
白晓笠沉吟之际,扶平又是开口。
“听雨阁如今的阁主人称怡情公,白施主虽年纪轻轻便有此武功,但也要明白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怡情公这个名字白晓笠并不陌生,可也不算熟悉。
只是道听途说在白平村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曾听人说起过。
“大师放心,晚辈不会招惹于他,不过现下想要寻找解药只怕也只能从听雨阁入手了,还望大师能透露些线索出来。”
听着白晓笠坚持的话语,扶平轻叹一声。
“日前你与邪功传人大战之时,那些作木讷僧人打扮之人老衲记得便是听雨阁的标志。”
“可他们自称复活教中人,老衲也不清楚其中内情。”
说到此处,扶平也向白晓笠提了一嘴抱团取暖之事,希望白晓笠能说服江墨毓促成三派之间的联合。
如今龙行天不知所踪,还有听雨阁和复活教也夹杂在中间,白晓笠答应了扶平的请求。
“白施主如今虽已摸到了武道的边缘,但武学一途最忌骄傲自大,白施主万万不可自满于心。”
扶平身为前辈提点白晓笠,白晓笠自然记在心中。
她自己也明白,她如今虽然名头响,但论起武功还是远远不如龙行天的。
只是,这武道边缘又是何意?
听着白晓笠的疑问,扶平轻笑开口。
“白施主,举轻若重便是其中一途。”
扶平的眼神露出几分向往之色。
“老衲前些年曾有缘面见几位高手相约会武,恩师便是其中一人。”
少林老祖,只是其中一人?
“敢问前辈,还有几人?”
“一共五人。”
不待白晓笠追问,扶平继续讲述。
“恩师,渡厄真君。”
“衡山剑派,赤焰狂魔。”
“丐帮帮主洪小八。”
“听雨阁怡情公。”
看着白晓笠震惊的眼神,扶平继续开口。
“还有当今曼国国君,名为单于纵横。”
“结果呢?”
白晓笠有些急切的追问,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狂热。
她本就痴迷于武学一途,如今听闻这些曾经名震天下之人的事情,感觉有些不真实。
以往,都只是一些传说,听进她的耳朵里。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这些人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还会有这相约会武之事。
不知有没有一天,自己也能作为其中一人?
“白施主,这是悖论。”
扶平微笑着开口。
“这些前辈年岁都很大了,见面也不过以武会友,又怎会分出个胜负?”
以武会友?
“可不是还有曼国人?”
“阿弥陀佛。”
扶平示意白晓笠喝茶。
“白施主,武学一途并没有边界,莫要将自己的眼界局限于这晋国之内。”
“以杀止杀,终为不妥,以武会友,才是真理。”
看着白晓笠低头思索不语,扶平继续讲述。
“恩师喜好钻研以柔克刚,以此道为基础将此道练至高深之境。”
“赤焰狂魔的赤焰刀重达七十余斤,使在手中却如若无物,实为举重若轻。”
“怡情公只练一门普普通通的铁甲功,却能钻研至高深之际,以静制动,许多人称他的铁甲功为龟壳神功。”
看着白晓笠双眼放光的模样,扶平微微一笑。
“白施主,武学一途最忌三心二意,白施主既已领悟举轻若重,不妨也将之钻研至深处。”
“多谢前辈指点。”
白晓笠心悦诚服,只是还是没忍住。
“不知洪小八和那单于纵横?”
扶平失笑。
“白施主,莫要高看老衲,老衲也只是转述恩师之话,前辈的武功,老衲又怎能看透?”
白晓笠也是失笑,二人相继大笑出声。
这次一念之间来到少林,不只是得到了情人泪的情报。
对于白晓笠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她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继剑尛燮之后白晓笠再次有了目标。
本想提出告辞,却被扶平挽留。
“白施主,莫忙告辞,不若在寺中休息一夜。”
扶平指了指她的黑眼圈,招呼茶室外的僧人引着她去往寺内休息之处。
“此子如何?”
白晓笠走后,扶平身后走出一人。
这人一直都在茶室,扶平知道,白晓笠却不曾察觉。
“弟子觉得此子有些愚钝。”
扶平老老实实回答。
那人轻声一笑,就此离开了茶室。
第二日,白晓笠与娟书琴携手出了少林寺。
“接下来去哪里?”
白晓笠于昨晚在少林寺放飞一只信鸽,将情人泪和三派联合之事在信中道明送回了圣水教之中。
“不如,去蓝平城转转?”
娟书琴闻言闪电般转过头。
“怎的了?”
白晓笠脖子一僵,避开了娟书琴的视线。
“去蓝平城可以,你休想哄骗我回圣水教。”
娟书琴冷哼一声,拽着白晓笠的手闷头往前走。
白晓笠有些尴尬,想不到自己还没开始行动计划就破灭了。
路上花了十几天时间,二人又一次来到蓝平城中。
进城门时,看着门口长长的队伍有些愣住了。
上次来蓝平城,别说这般长的队伍,就是连个守门的士兵都没有。
现在倒好,门口人头涌动,抬头一看,城墙之上还多了许许多多持着兵器的士兵。
白晓笠本也无意惹是生非,带着娟书琴乖乖的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只是这队并不好排,只要她目光无意识望向旁人,就会被娟书琴拽住耳朵。
“你又在看哪位年轻公子?”
白晓笠哭笑不得,她这可怕模样旁人都要退避三分,她又哪里还会去看别人?
“书琴,这世上恐怕只有你会觉得我的模样并不古怪。”
娟书琴闻言脸上染上几分红霞,默默松开了手。
只是一抬头,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白晓笠面前站了个年轻的小公子,白晓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