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帮帮我,我想救她,可我没办法了,她快死了。”
娟书琴余下的就只有深深地无力。
她折腾了这么久,毫无所获,她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相信笑面倡优。
影子的所作所为也让她愈发相信,她赌对了,那片药,一定能救她。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当时收好了那片药。
“你就是想的这样的办法?一命换一命?她会接受吗?”
现下,她已经知道了救人的方法,她完全可以配合白天,先救她自己。
可娟书琴,心里有一股无名的火在憋着。
她拼命的想要证明,不止是白晓笠能为了她舍去一切,她娟书琴也行。
她就是要这般,走到白晓笠的面前,告诉她。
我也能为了你不顾一切。
娟书琴沉默不语,白天不住摇头。
这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凡是他看上的人,怎么都是如此行事?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明白,你欠的人情,要还,你身为一教之主,行事如此荒诞,真是可笑。”
白天有些明显的气愤。
大喝一声,胖厨子答应一声,一匹马被牵到了大门外。
“滚吧,记住,此事完,你要回来见我,不论死活,你的一条命,是我白天的了。”
娟书琴道一句谢,爬上了马背,驭马而去。
“是不是太言重了?毕竟还年轻。”
“年轻?我像她这般大的时候在做何事?她在做何事?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白天接过厨子手中缰绳,翻身上马。
“还不快快跟来?”
陆双直摇头,嘴上一套,行动又是一套,真不像话。
娟书琴俯身在马背上,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气血翻涌,她压不住,只能强行通过内力稳定下来。
“想不到,你也能拉的下脸来,靠敌人救,你也真是奇怪。”
娟书琴不理会她,自从她做了教主后,她与另一个自己的关系越来越差。
“你知道你服的是什么药?你可别死在路上了。”
话是这么说,可她在出手帮自己。
说来也是奇怪,以往毒舌的她渐渐变得不像自己。
反而是另一个她,原本有些温顺的性子如今像她以前一样。
白晓笠说的没错,她为情所困,越来越不像她自己了。
或许是她想明白了吧,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要渐渐去改,让自己不要那么自私。
“何必帮我?我死了,身体就归你了,你不是很想这样吗?”
“哼,若不是你蛊惑于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我还是好好待在她的身边,这都是你自找的。”
她只有苦笑,只能苦笑。
渐渐的,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睁开眼,自己身穿一身红衣,对面是身穿白衣的自己。
“啪”。
一见面就是一巴掌,她茫然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凭什么?”
白衣的她对红衣的她拳打脚踢,她不知该做何回应,下意识的抱住了白衣的她。
当白衣的她被抱住之时,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
“罢了。”
叹息一声,白衣与红衣相拥在一起。
“我先走了,你…好好对她。”
白衣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莫要再弄丢了她,莫要再弄丢了自己。”
“你去哪里?”
红衣的她只是急忙开口。
“关你何事?不许看我。”
白衣捂住了她的眼睛,模糊间,她好像看到白衣泪流满面。
渐渐的,她感觉怀中的人消失了。
猛的睁开眼睛,火光冲天,一路尸体。
她从马背上爬起,眼中一片凝重。
这无名小村,不过几户人家,怎的死了这么多官兵?
当白晓笠骑着酒鬼狂奔到无名小村之时,已经只剩下两个活人。
刘奶奶死了,陈蓉儿死死护着陈素,前方五六道人影就要追上去。
“你们敢!”
愤怒,冲昏了头脑。
木剑握在手中,从酒鬼身上一跃而下,当头一剑砍在了那道人影的手上。
血肉横飞,她的视线一片白。
她有多生气?
她的木剑,断了,她控制不好手中的力道了。
“白发…白发毒女在此!”
被她一剑砍下一条手臂的人倒在地上不住扭动。
另外几道人影,向她包围而来。
她还想再战,她愤怒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当最后一丝余辉落下之时,白发恶鬼,双目猩红。
“姐姐…姐姐…快走…快走…”
陈素小小的身子死命的抱着她的小腿,说什么也不松手。
她的声音,渐渐将白晓笠的神智唤醒。
还有活人,不能力战,要想办法救她们出去。
“酒鬼!”
大喝一声,酒鬼飞奔而来,白晓笠将陈素甩在背上,左手拉住想要扑向刘奶奶尸体的陈蓉儿拽住。
翻身上马,一拍酒鬼脖子,酒鬼狂奔起来。
“听雨阁的人,你想杀就杀?”
一道人影飞跃至酒鬼身前,酒鬼猛的打个响鼻,一头撞在了人影身上。
“好畜生!好畜生!”
酒鬼发出嘶叫声,马身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
白晓笠摔在地上,尽力保护陈素不受伤,自己却被摔得吐出一口血。
她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受伤让她更加愤怒。
左手用力,将酒鬼从地上扶起。
将陈素扔在酒鬼身上,一拍马屁股。
“跑!”
陈素回头之时,白晓笠已经手持半截断剑迎了上去。
身后还有个陈蓉儿,她不能退。
“跑啊!”
她无力的怒吼出声。
她打不过面前的人,面前的人能一拳将酒鬼打翻在地,更何况她受了伤,病也没好。
陈蓉儿跑不动了。
白晓笠虽尽力避免了她受伤,可她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等惨状。
还好,公主跑了。
陈蓉儿看着地上刘奶奶的尸体,慢慢爬了过去。
她终于爬到了尸体旁边,与她拉着手,断了气。
当白晓笠再次被打翻在地之时,仿佛看见陈蓉儿也断了气。
她的双眼猩红无比,丹田的刺痛让她愈发疯狂。
她索性扔掉了木剑,空着左手与那人扭打在一处。
“白发毒女就这点本事?”
她越来越怒,脚尖一点地面,身子旋转两圈,狠狠一指头点在了那人肉掌上。
那人被她打退几步,轻抚胸口。
“好!好!这才像几分样子。”
像几分样子?
心里怒意已经不可控制,她再出一指,点的那人不住后退。
那人快要坚持不住了,半跪在地,好像起不来了。
她笑了,迎着漫天火光,笑的无比张扬。
就在她要杀掉那人之时,她的丹田又是剧烈一痛。
痛的她当即便眼前一黑。
木讷僧人从她的衣襟中掏出两枚令牌。
一枚是蜉蝣的令牌,还有一枚,是那位被金银花杀掉的老者的。
“白发毒女,死有余辜!记住了,杀你的人,听雨阁护法左!”
白晓笠已经昏迷过去了,那名木讷僧人笑的无比张狂。
“滚开!”
娟书琴的冷喝声响起,狠狠一剑逼退了他。
下一瞬,娟书琴将地上的白晓笠捞在了马上,狂奔不止。
“小辈尔敢!”
木讷僧人怒极了,他被白晓笠打了个猝不及防,如今丢的面子还没挣回来,就要被她跑了?
想也别想!
双掌横在胸前,狠狠一掌推出。
身下的马发出一声惨叫,就要跌倒在地。
关键时刻,又一声马嘶声,酒鬼疾驰而来。
在他内力将收未收之际,狠狠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护法左被撞飞了出去。
酒鬼扬眉吐气的打个响鼻,娟书琴带着昏迷的白晓笠跃上了酒鬼的背上。
迷迷糊糊间,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滴在她的右手上。
白晓笠睁开眼睛,娟书琴正在不住咳血。
“你…怎么来了…”
她的醒来,让娟书琴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
“我自然是来救你。”
身后传来破空声,娟书琴只是将陈素和白晓笠护在了身前。
剑出鞘的声音,暗器被白晓笠一剑挡下。
“你的剑…是摆设吗?”
将长剑放在她的手中。
还是一样的,这么多年了,她称手的兵器就只有木剑。
娟书琴无力的摇摇头。
她的胸口痛的厉害,快坚持不住了。
费力将怀中那片大灵芝掏出来,递给白晓笠。
“快…服下…救你。”
白晓笠伸出手,探了探她脉象。
经脉紊乱,走火入魔。
“你这又是何苦?”
她不知她服了什么药,竟引的她体内两股内力紊乱无比。
还好,还好有这大灵芝。
这大灵芝,救过她一次,也能救娟书琴一次。
左手接过大灵芝,捏着她的嘴巴给她喂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她服下,抢过她手中长剑,白晓笠翻身下马。
“带着素儿,走!”
用剑柄打在了酒鬼的屁股上,酒鬼痛的狂奔起来。
“不…”
娟书琴说不出来话了。
泪流满面,全身无力。
已经无需多言了,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喜欢自己。
这救命的药,只能救一个,却有两个病人。
她这般聪明,怎能看不透笑面倡优想要看的,就是这样一出好戏?
可白晓笠,将这药给她服下了。
“姐姐!姐姐!”
陈素在大力挣扎着,娟书琴抱不住,被她睁开了。
“臭酒鬼,臭酒鬼,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酒鬼真的停下了,陈素从马背上跳下,跑了回去。
“不…”
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做不到。
“教主,别来无恙?”
眼前多了一个人,是温玉的脸。
下一瞬,人皮面具扯下,露出一张木讷僧人的脸。
“想不到,藏了十多年,竟真的被你识破了。”
这还不算完,木讷僧人的人皮面具扯下,露出一张阴霾的脸。
“听雨阁金镯,在此恭候大驾了。”
金镯伸手将她从马上掐了下来。
“也不知道,听雨阁这女教主死了,会发生什么事?”
娟书琴的眼神阴冷无比。
这条命,是她舍了性命救回来的,说什么也不会死!
脚下一动,狠狠踢向金镯的胯下。
金镯想要闪,可背后骤然涌出的杀意让他汗毛倒竖。
就是这么一瞬,娟书琴狠狠一脚踢在了他的胯下,金镯痛的在地上打滚。
娟书琴想要从地上爬起,她要杀了金镯。
可她的腿没了感觉,她只有一条腿能动,她另一条腿,没感觉了?
金镯笑的无比阴毒,缓缓爬起准备接近她。
娟书琴并没有放弃,她手上藏了一小块石头,等他接近,说什么也要扒一层皮下来。
“闹剧可以停下了。”
当金镯看到那黑白相间的面具之时,如同吃了一个黄连。
“盗…盗祖!”
盗祖转过了头,眼含杀意。
“怡情公的弟子,这么不懂礼数?”
金镯急忙低头俯首。
“盗…盗祖前辈。”
“滚吧,记住,身后之人,是我盗祖的弟子,告诉怡情公,想要对付圣水教,便要记得我盗祖尚在人世。”
“是…多谢…盗祖前辈。”
没办法,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他既没有得手,还受了伤,偏偏还要谢谢盗祖。
因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下去。
“你明白了?”
娟书琴努力动作,跪在了盗祖身前。
“弟子…娟书琴…拜见师父。”
这是代价,是掌柜的帮他的代价,是掌柜的救她一命的代价。
她的命,从今以后,是盗祖的了。
白晓笠醒来时,陈素双眼通红,身穿一身白衣。
她只记得,自己用尽全力一剑逼退两人。
下一瞬,一道人影拦在她的面前。
反手持刀,挥出一刀。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她失去意识之前,只是在想,有朝一日,她能不能如此力大砖飞?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招式,只需要做到力大砖飞便可。
“姐姐,你醒了?”
陈素惊喜的声音响起。
“两位叔叔!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下一瞬,房门被推开。
白天和陆双急切的冲进来。
看着白晓笠瞪着个眼睛,总算放下了心。
“小丫头片子,叫爷爷,叫什么叔叔?”
白天老不乐意的嘟囔一声,出了房间。
“没事,你别管他,毒女,好好修养。”
急匆匆的留下一句话,陆双也出了房间。
白晓笠苦笑一声。
要她怎么好好修养?
她的小村没了,她再一次害了身边的人。
娟书琴此刻呆在后院里。
她正自单手撑地,让自己倒立。
盗祖要她,就这样呆一上午的时间。
“暗器,要得是力量,你的力量太弱,想办法提升。”
“刀,要得是力道,你之身体太弱,想办法提升。”
她拜了两位师父,一位教她暗器,一位教她刀法。
“她醒了,你不去看看?”
盗祖脸戴面具,站在了她的身边。
“盗祖前辈。”
后院里,还有江墨毓和江墨淑两兄弟的身影。
盗祖不理他们。
娟书琴摇了摇头,跃在轮椅上坐下。
当她坐下之时,正好是午时。
她成了个废人,她不想让她看到她这幅模样。
她也终于明白,白晓笠为什么一直躲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