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古墓的事,老太太谁也没说。她始终记得剧情的强大作用力,她的到来只为改变胡家人的命运。至于其他事,与她无关。
县城传来消息,赵员外虐杀一案因证据确凿,他被判了斩立决,立即执行。赵家的家产由赵希继承,而赵希出面不但赔偿了苦主;又在佛寺给枉死的人们供奉牌位;还给县衙捐了好大一笔钱,专门用于改善民生。
赵家在城内、城外支起了粥摊,县城书院也收到了赵家捐款。
赵家非但没有因为赵员外一案被人不齿,反而因为赵希的一系列行为深受赞扬。
县城里连七岁小儿都知道,赵府的赵老爷和以前的赵员外截然不同。赵老爷人好,还经常给他们分糖吃,是顶顶好的大善人。
潜移默化间,赵大善人的名声就流传了出来。
老太太不由感慨,赵希人虽然怂了点,但为人处世方面一点儿也不掉链子。
丛氏拉着翠儿跑到老太太跟前,经过这些日子的将养,翠儿的皮肤养了回来,白皙透粉的皮肤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有个那么大的儿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隐约可见昔年芳华。
老太太暗自嘀咕,是不是胡家的风水好、会养人?怎么每个来到胡家住的姑娘都容光焕发?
除了,她这个老太太。
翠儿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能把话说出来。最后还是丛氏看不过去,替她开口:
“娘,您认翠儿做干女儿吧!”
丛氏拉着翠儿的手上前,满脸期待。
老太太一愣,看向翠儿。
翠儿羞愤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满脸通红,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老太太对视。
老太太很快反应过来,她冲二人笑了笑。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翠儿的意思?”
依旧是丛氏代表翠儿发声:
“是,我给翠儿拿的主意。”
丛氏自从生了老二后,腰杆子又支棱了起来。胡老二与她没了芥蒂,胡广茂也回来了,正值春风得意。
她的日子过好了,也想让小姐妹的日子过好。
“娘,赵希现在成员外了,翠儿是丫鬟,咱们不说,可外人总觉得不般配。若翠儿成了您的干女儿,这门第之见便没了约束,他俩成亲外人也说不得什么。”
丛氏对老太太全心孺慕,旁人可没有这份对待。她依旧不怎么待见赵希,但也知道赵希是翠儿能找到的最好的归宿。
现在赵希成了赵大善人,想要嫁给他的人不知凡几。翠儿只有情分上的优势,却无家世帮衬。
对于赵府那样的人家而言,情分算得了什么?她思来想去,还是借着胡家的名声最保险。
丛氏把什么话都帮翠儿说了,翠儿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畏畏缩缩站在那里。
老太太没好气瞪了眼丛氏,平日看起来挺机灵一人,怎地这回犯了糊涂?
丛氏还想再说,老太太打断她的话,看向翠儿。
“翠儿,你说呢?”
老太太笑容和蔼,一身粗布衣裳,刚从稻田里回来,那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妇人。
但翠儿怎敢将她当作乡野村妇般糊弄?
“侯爷,我……”她欲言又止。她敢直呼赵希其名,却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说谎。
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太太,却有一双能够看透人心的眼睛。翠儿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老太太看出多少,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怎么,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做不了主了?”
老太太声音一凛,大有要当堂审问之势,翠儿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丛氏没被老太太吓到,却被翠儿的反应吓到了。她后知后觉意识到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在她眼中单纯无知的翠儿兴许并非单纯。
“还请侯爷赎罪。我想当侯爷的干女儿,想嫁进赵家。”
翠儿没敢隐瞒,将自己的内心坦露。
她不安地看向丛氏,她也不想利用丛氏,可她身边除了丛氏没人帮她。
丛氏已经回过味来,她倒是没有翠儿想象中的不满,因为她也是过来人,知道翠儿这样做的用意。
丛氏没有表达不满,翠儿反而更愧疚。
“我做这些并不是全然为了我自己。”翠儿对老太太解释,也是对丛氏解释。
“盼儿是个聪慧的孩子,不能因为我的出身耽误了他的前程。”
丫鬟出生,又在外颠簸了这么久,翠儿很明白她的身份对盼儿来说是污点。她并非赵希明媒正娶,也没有被小心呵护。她是被赵家赶出府的女人,她其实根本不配孕育赵家子嗣。
盼儿,是被她连累了。
她无法改变出身,只能寻求助力。胡家,是她的依靠。
说完这些,翠儿低下了头。她知道,她有再多理由,也不是利用胡家的借口。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胡家将她赶出去,她也能够接受。
她看似退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能在赵员外手下活下来,还抱住了腹中的孩子,翠儿怎会简单?
老太太这才发现,是她小看了翠儿,这个女人心思深沉。
庆幸的是,她有软肋。
“既然如此,那我认盼儿做干孙子,可好?”老太太给出选择。
她和翠儿的缘分没有那么深,倒是很喜欢盼儿这个孩子。她不过是想和胡家沾上关系,那么用盼儿也是一样。
丛氏和翠儿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选择,丛氏忍不住开口:
“娘……”
不等她说,翠儿已经赶紧答应:
“好,多谢侯爷成全。”
她重重地叩首,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
只要能沾上胡家的光,她不在意是自己,还是盼儿沾光。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老太太寻思着该敲打敲打赵希了。赵大善人的地位稳固,他也该成亲了。
当赵希得知盼儿成了老太太的干孙子,喜得合不拢嘴。他正想着和胡家凑近乎,盼儿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成为了胡家人。
他的儿子是老太太的孙子,那他这个当爹的岂不是老太太的儿子?
赵希不过心里想想罢了,他可没那个胆子敢当老太太的孙子。
别看老太太外表朴素,整日下地、种田,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侯爷。
青河县的达官贵人不少,左一个王爷、右一个郡王,但那些不过匆匆过客,人家每年能过来住一回就算不少了。老太太却是青河县土生土长的侯爷,她常年居住于此,这才是真正的地头蛇。
老太太那边刚去敲打,第二天赵希就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