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亮,卓轩就被袁卬、裴云叫起床,拽到了吕良的营舍门前。
袁卬六岁的弟弟悄悄打开门,探出脑袋迷迷糊糊张望一番,然后一溜烟的跑到袁卬面前。
袁卬将一包蜜饯塞给弟弟,急不可耐的问道:“斐儿,昨晚看见了什么?”
叫斐儿的小男孩揉揉眼睛,“刚开始哥哥压姐姐,差点把姐姐压哭了。”
咦,情景回放?袁卬和裴云血脉贲张,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
“后来呢?”
“姐姐压哥哥,压了好几次。”
哇,好厉害,豪放女啊!呃呃呃······不行,流鼻血了!
“再后来呢?”
“后来······哥哥连连说不行了,不行了,他一叫,我就······睡着了。”
高开低走啊,吕良身体不行,得多多进补!
“哗”的一声,郭嫣身着戎装,手上操了根吓人的粗木棍,一把推开大门,飞也似的奔来。
“快跑!”
卓轩反应极快,一口气跑到通往自家营舍的小道上,回头看见郭嫣撇下年幼的袁斐,如撵鸭子一般狂追袁卬、裴云二人,最后还是裴云比较倒霉,被郭嫣一棍子打翻在地,然后那根粗得有些变态的木棍一端就死死抵住了裴云的后脑勺。
“三小姐压吕兄弟也就罢了,为何要压我呀!”
“姑奶奶教教你这个下流坯子如何做人!”
“蓬”的一声,粗棍子重重打在裴云屁股上。
“哎哟,别下狠手!三小姐就敢欺负我,你为何不教训教训卓兄弟!”
嘿,这都什么兄弟啊?卓轩差点尿了······
“禀卓千总,营门外来了两拨人!”
哒哒哒······清脆的蹄声中,一骑快马朝卓轩疾驰而来······
阿依达娜听说定襄伯郭登嫁女儿,虽然获讯时间有些晚,隔了一日,但还是早早来到卓轩的营兵营门前,打算给吕良、郭嫣二人献礼致贺,却被门卫拦住,说是要通报。
她握有大明礼部核发的通关文牒,可随时出入大同城。
通报就通报,反正她认识卓轩,不担心卓轩为难她。
不料关西七卫在得知也先的人马连遭重创后,一起派出使臣前来大明朝贡,以表忠心,这些人消息灵通,途经大同时,得知郭登嫁女,借口有军情须密报给定襄伯,在守城士卒的护送下,也来到了营兵的营地,想给郭登的女儿献上一份贺礼。
阿依达娜与这些人不期而遇。
一见那支为数十余人的使臣队伍,阿依达娜发觉尽是些熟面孔,连忙退回到马车内。
“嘿,这不是······撒马尔罕千户阿力的女儿吗?”
十余名鞑子觉得阿依达娜有些面熟,就议论开了。
“应该是她,我与她父亲打过交道,也见过她数面。”
“哦,她的名字好像叫······阿依达娜!”
“阿依达娜,你躲什么?咱们是熟人,快下车来,大家说说话,哈哈哈······”
马车内响起阿依达娜怯怯的声音:“我父亲还有数千匹良马和无数玉石、彩叚······存放在关西七卫诸部,不知各位何时归还?”本来是受了关西七卫的劫掠,她却择了个不那么刺耳的词,说是“存放”。
一听这话,众鞑子顿时乐了。
“还有这事?嘿,我等为何不知!”
“哈哈哈······阿依达娜,你离家太久,莫非脑子糊涂了?”
“哎呀,毕竟是熟人,莫提往事,你要是乖一点,咱们大可让你顺利回到撒马尔罕。”
阿依达娜闻言,目中闪过一丝期待,忍着委屈,隔帘幽幽的道:“我可以给七卫每卫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哎呀,实在是有点少啊,不如这样,一口价,你给咱们每卫二万两,咱们可保你三年内来去便利。”
二万两?合起来就是十四万两,还只给三年的便利,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阿依达娜气得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也不敢口出重话。
“哒哒哒······”
听见清脆的蹄声,阿依达娜将车帘掀开一道细缝,一眼瞥见卓轩身披战袍,骑着白马,手握大枪,领着一队骑兵奔出了营门。
“卓将军!”阿依达娜猛的掀开车帘,朝卓轩挥手,然后略显傲娇的冲那些鞑子道:“这位就是枪挑皮哈马黑麻,打得伯颜帖木儿鼠窜的卓轩卓将军!”
卓轩?
众鞑子都听说过这名字,当下惊呆了。
枪挑瓦剌勇士皮哈马黑麻,打得也先的亲弟弟裸奔,卓轩的威名早已传遍关西七卫,若非如此,这些鞑子也不会乖乖的跑来大明献殷勤。
卓轩驻马,含笑朝阿依达娜抱拳施礼,“阿依达娜,幸会!”
太给力了!卓轩如此给面子,阿依达娜激动得差点哭了。
扫了众鞑子一眼,阿依达娜不禁暗呼道:卓郎,快教训教训这帮嚣张的鞑子!
如心有灵犀似的,卓轩冷冷扫视众鞑子,发觉这些人大多穿着明廷赐予的官服,只有一人穿着鞑子的袍服。
“呼”的一声,大枪枪头无比凌厉的抵至那名身着袍服者的胸口,“你是何人!”
那人生得瘦小,身型比皮哈马黑麻小了好几个数量级,这一枪挑来,还不变成串烧······
“别误会呀,卓将军!鄙人是哈密使臣,名叫哈斯。”那人生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旁边有哈斯的同伴劝道:“卓将军息怒,他的官服破了,所以选了这身穿着,只等入京后朝觐上国皇帝陛下,请求上国再赐官服。”
卓轩厉目注视哈斯,神色里并无半分撤枪的意思,“听说关西七卫的英雄非常了得,莫非那里有比皮哈马黑麻、伯颜帖木儿更厉害的人物?嗯,找个机会去关西七卫会会高人!”
哈斯面色煞白,额上冷汗直下,“卓将军,关西七卫全是大明的顺民啊!”
“是么?有人说阿依达娜一年没回家了,皆因关西七卫的路不好走!”
“过去······有些误会,卓将军放心,关西七卫路再不好走,鄙人也会替她打通一条大路!”
其他鞑子纷纷躬身作礼,“既然阿依达娜是卓将军的故人,某等愿对天发誓,只要阿依达娜途经关西七卫,某等必将护她周全,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听凭卓将军率铁骑踏平关西七卫!”
卓轩缓缓撤回大枪,沉声道:“记住你们的誓言!”
阿依达娜放下车帘,靠在车篷上又是笑又是哭,转眼就成了泪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