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弓箭手上前,在范进祥跟前一字排开,搭弓引箭,瞄准三人方向。
“公子,属下愿意率先带人攻进小金山,营救石参将,还请公子手下留情!”军队里有将领站出来,语气铿锵地道。
“我等也愿意!”随后便有人纷纷响应。
范进祥置之不理,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阵前抗命,带众闹事者,杀无赦!”
众将领不敢再多言,愤愤地退下去,只是将双拳狠狠握起,青筋暴露。
“哈哈!范家父子果真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自己未婚娇妻的性命尚且不顾,我们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又算得了什么?”步凡冷冷地讥讽道。
范进祥怒瞪着他,将抬起的手毫不犹豫地挥下去。
“射!”
一声令下,范进祥手中长箭已经离弦而出,带着狠厉的疾风,向着石陆胸前而去。其余弓箭手手中箭矢也如流星一般,脱手而出,密集如蝗。
“我、操!玩真的!” 步桥一声惊呼!赶紧抬剑抵挡,石陆看准这个机会,足下一点,就翻身跃下!
步凡兄弟二人给石陆捆绑的都是活结,所以石陆跃下的时候,就挣脱开了绳索,双臂护住要害之处,虽然下落过程难免受到磕碰,但是性命无忧,只是左臂剧痛,怕是骨折了。
立即有兵将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慌乱地传唤随行军医,将他小心翼翼地抬离山脚处。
步凡步桥眼见石陆掉下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见他应该性命无忧,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隐在山石后面,躲避无休无止的箭羽,向着身后一挥手,机关打开,立即有巨石滚落,声势浩浩荡荡,山下一片惨呼之声。
最前方的弓箭手丢盔弃甲,箭雨终于戛然而止,有将领劝说范进祥暂时退兵,待寻到破绽之处,再行进攻。
范进祥一改在安平跟前的温润谦和,一声狞笑,冲着适才替石进求情的将领吩咐道:“你,带领你手下三千人马,给我往上冲!”
莫说巨石杀伤力大,无法躲闪,那上山的路崎岖难行,巨石滚落卷起的碎石就够攻山的人喝一壶的,范进祥此举摆明就是想让众士兵上前送死垫背!
不过两军对阵,军令如山倒,更何况是愚忠的石进一手带起来的将领?他纵然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无奈领命,转身冲着自己身后的士兵一挥手:“大家跟我上!一定要多加小心!相互提醒!”
众驻军谁敢说半个不字,只能听命开始攻山,心惊胆战。
更加为难的,除了这位将领,还有步凡弟兄二人,他们心知肚明,被范进祥差遣了前来送死的,肯定是朝廷驻军无疑,他们如何忍心对自己的弟兄们下此狠手?收手也不行,势必会引起范进祥的怀疑,而且小金山不保。
眼睁睁看着一块块巨石滚落下去,沉甸甸地如同砸在自己的心里一样,听山脚惨呼连连,步凡与步桥不觉将双拳握紧,进退两难!
“不好了,不好了,后山起火了!”
有人惊慌来报,气喘吁吁,说话声音却如洪钟一般,就连山下众人的喊杀惨呼声都掩盖不住。
与此同时,后山升腾起一股浓烟,看起来火势极猛。
“赶紧通知大家去救火!”步桥扬声吩咐,当先带领着一众弟兄们前去救火,将战事交给了步凡。
范进祥眼看着后山处浓烟滚滚,也只道是百里九与自己里应外合,点了他的后山,心里得意,冲着身后一挥手:“再加派一千兵马,给我一举拿下小金山!”
士兵们立即被燃起斗志,奋不顾身地向着山上冲上去。
“范进祥!给老子听着,速速撤兵,否则老子立即送安平郡主上西天!”步凡从巨石后面探出头去,冲着山下范进祥喊话。
范进祥一向是温文尔雅的做派,说话细声细气,嗓门不大,吩咐身后士兵道:“冲他们喊话,放了安平郡主,最多就是一个死罪,若是安平郡主有任何不测,我必然诛杀他九族!”
声音虽然不大,却语气阴狠,士兵差点就被吓到了,原封不动地冲着山上步凡等人喊话。
步凡自然知道范进祥素来阴狠毒辣,说到做到,但是却毫不畏惧地探身出来:“我等今日既然敢劫持安平郡主,就必然有所准备,不会怕你的恐吓。倒是你今日大可以一试,看我们是否敢杀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你恣意妄为,罔顾郡主性命,又如何向镇远侯交差?”
范进祥一时间有些犹豫,他在镇远侯跟前惺惺作态,其实丝毫并不担心安平的安危,不过却忌惮镇远侯的势力,哪敢继续硬碰硬?因此他只能不甘地摆摆手,示意暂时撤兵,退后半里,将小金山包围得水泄不通,再伺机而动。
巡抚衙门里,范世谋与镇远候心急如焚,正如热锅蚂蚁。
他们刚刚收到范进祥差人快马送来的战报,得知安平被当做人质,匪徒强悍,拒不投降,如今正在僵持之中。两人焦急地等待着百里九的消息,再做定夺。
百里九回到巡抚衙门的时候,天色已晚,他的脸上满是烟尘,被汗水冲刷得黑一道,白一道,极是狼狈。
镇远侯见到百里九独自一人回来,顿时就泄了气,心猛然一沉,知道他肯定是失败了。
百里九一进屋子,就抱着茶壶猛喝,话也来不及说。
“究竟怎样了?”范世谋一脸焦灼地问。
百里九终于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对方简直太狡猾了,好像算准了我会去营救安平,早就布好了陷阱等着我。若非我急中生智,点了他小金山一把火,想要脱身还不容易呢。”
“有埋伏?”侯爷紧蹙了眉头:“他们怎么会知道你要进山营救阿寻?”
百里九摇摇头:“他们不仅知道我要去救人,还一口道出了我的身份!”
侯爷扭头看向范世谋:“范大人,此次计划,知道的人可不多呀?”
范世谋沉吟片刻:“侯爷的意思是说,我府中有内鬼?”
侯爷一声冷哼:“人多眼杂,也说不准。”
范世谋诚惶诚恐道:“下官跟前伺候的都是可以信任的老人,侯爷这点尽管可以放心。”
“可是本侯爷不放心!”
眼见两人已经再次生了罅隙,百里九慌忙上前劝解道:“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那些贼人既然胆敢劫持安平郡主,必然有所依仗,早有蓄谋,将手伸进巡抚衙门也未可知。范大人最好还是清查一下,也好心安。”
百里九给了一个台阶,范世谋也就不再同镇远侯争辩,不甘心地拱手道:“那下官这就命人将那日在跟前的下人严加盘查。”
说完转身出了屋子,依旧满身怒火。
“侯爷,借一步说话。”百里九压低声音道。
镇远侯怒气冲冲地对着杵在屋里不动的两个下人挥挥手:“下去,都给本候滚下去!”
两人识相地退出去,掩了屋门。
百里九见左右无人,方才压低声音道:“侯爷,那贼首步桥说有急事想见侯爷一面。”
镇远侯一愣:“什么意思?”
百里九摇摇头:“我在小金山曾经与贼首步桥打过照面,他说他斗胆劫持安平郡主,实属无奈,是有冤情向侯爷亲自陈禀,讨一条活路。”
侯爷盯紧了百里九的脸,眸中精光闪烁:“他有冤情为何不向你说?非要找本侯做什么?”
百里九无奈地耸耸肩:“侯爷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今已经被二皇子撤销了兵权,不过是平头百姓一个,自己有冤还没有地方伸呢。”
侯爷凝视了他片刻,知道眼前这百里九自小是一肚子坏水和心眼,将信将疑,一声冷哼:“那他也不该找我,这不是本侯的一亩三分地!本侯也爱莫能助!”
百里九略一沉吟,好似终于下定决心问道:“侯爷,你可知道那小金山上的贼人都是什么身份?”
镇远侯不屑道:“一群打家劫舍的贼人,刁民罢了。”
百里九郑重其事地摇摇头:“错了,侯爷,他们非但不是什么刁民,还是我大楚皇朝的将领,湖广驻军原两纵队游击将军!”
“什么?”镇远侯吃惊地问:“身为朝廷官员,竟然做出这等打家劫舍,劫持郡主的恶迹,那就更不能饶恕了!”
“非但步家两兄弟,就连小金山上的贼人也都是朝廷驻湖广驻军士兵。”
镇远侯这才明白百里九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乃是被逼落草为寇,其中有什么隐情,而且是关乎范大人的?”
“具体怎样情由小侄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采用这样过激的方法,就为了见侯爷一面,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同侯爷禀报。”
“简直岂有此理!怪不得他范世谋百般阻挠我亲自前往小金山,定是怕我有所觉察,我这就寻他去问个清楚!”
“侯爷万万不可!”百里九慌忙阻止:“一路上,我已经想得清楚,如今你我都在他范世谋的掌控范围之中,没有一兵一卒,侯爷的军队又鞭长莫及。在不清楚事由之前,切不可打草惊蛇!”
镇远侯一声冷哼:“本侯有数万精兵强将,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挥师进发。沿路这些扶不上墙的虾兵蟹将,本侯还看不在眼里,我怕他范世谋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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