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抹了把眼泪后说道,“村长,今天都过中午了,明天再下葬吧!”
“嗯,那就明天早上吧,而且下葬只能在上午,到了中午就不行了,对了老嫂子,你家……不摆几桌丧宴吗?”
“不了村长,一切从简!省下来的钱都有用处呢!”
“行,那我明白了,我去安排,阴阳先生的电话我也有。”
说完,老村长起身就要往外走,边走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
白月安突然叫住了老村长。
“老村长请留步!”
村长回头,他这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对穿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女,两人虽然都戴着口罩,但从露出的眼睛上判断,这也是对俊男靓女。
村长首先得出的结论,就是白月安跟杨蜜应该是县城里来的,可能是小赵家亲戚。
“你俩找我有事?”老村长疑惑地问白月安。
“村长,我也懂一些阴阳出黑之术,所以阴阳先生你就不用找了,这活我就能干,还能省些钱。”
老村长上下打量了一遍白月安,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他像阴阳先生。
“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老村长沉声问道。
“是的村长,我是东林市盘龙山人。”
“一个地方一个风俗,我们这里的阴阳先生不叫出黑先生,不一样的,我们这叫白事知宾。”
说完,老村长就直接走出了房子。
白月安自告奋勇,却被泼了冷水,杨蜜提醒他,要入乡随俗,本来南北方就有很多事都存在差异性。
晚上,白月安跟杨蜜坐面包车去了镇里,找了一家每天只收30块的小旅店,环境虽然差了点,但两人也不是不能将就的,尤其白月安,给他一床被子,让他露天住墓地、陵园、烂葬岗都没事。
住宿的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可挑的了,小镇上就只有这一家旅馆。
要是换成哪个小报记者添油加醋的报道一下,杨蜜指定又要预定热搜。
宋小越和刘大娘极力挽留他俩在家里住宿,可是他家一共就三间屋子,直到白月安他俩离开的时候,还陆续的有亲戚赶来,看样子都是要留宿的。
如果他俩不找地方睡,留在那里可能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躺在小旅馆的床上,白月安紧紧的搂着杨蜜柔软的身体。
两人白天的一路颠簸,使得他俩都有些困倦了。
可此刻她俩真的谁都睡不着,因为隔壁正传出一阵阵男欢女爱的叫喊声,惹得两人无心安睡。
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隔壁房间还在缠绵悱恻着,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杨蜜指了指隔壁的墙,小声问白月安,“你难受不?要不要咱俩也……”
白月安笑着微微摇头,“不行亲爱的!明天我要去坟地,虽然没有邪祟能侵犯我,但我还尽量要保持精力充沛,阳气充足。”
“那好吧。”杨蜜有些失望的撅了撅嘴。
白月安知道杨蜜的小心思后,他无奈的出去洗了洗自己的右手。
不一会,小旅馆内的噪音分贝乘2。
……
翌日,白月安早早的叫醒了还很疲倦的杨蜜,因为小赵的骨灰很可能在很早就要被下葬。
车开还没刚开到苇子村的时候,白月安在车里就能听见哀鸣的喇叭声。
开到小赵家的时候,村里送葬的人都已经早早的集合在了他家门口。
白月安让杨蜜呆在车里,他则是和其他男人一起去了坟地。
出殡队伍站在小赵家的大门口,白事先生是个带着圆镜框的老头,穿着一身灰色褂子,皮肤黝黑,一副看什么都不太顺眼的样子。
白事先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后冲着身后送葬的队伍大声喊道……
“日吉时良,天地免灾央,亡人就举,吾今借道,遣发丧行!”
“各位送葬的亲朋乡里请站在队后,随我为赵氏家族亡魂入土送行!”
跟在白事先生旁边的,十几个小男孩儿,他们都披麻戴孝的,其中一个瘦高的男孩抱着骨灰坛子,好几个孩子都在抹着眼泪。
白月安心想,没想到小赵在村里的晚辈竟然这么多,这些孩子都挺伤心的,看样子小赵平时对他们指定非常不错。
女人是不准去墓地下葬的,所以还有十几个小姑娘站在小赵家的院子里,女孩儿更爱哭,所以抹眼泪的也比男孩儿多。
喇叭开始吹奏哀乐的时候,一个男孩儿摔了灰盆,发丧队伍开始朝坟茔地走着。
坟茔地离村里很远,走着得需要差不多二十几分钟。
除了前边的十几个小孩非常伤心之外,其余的男人边说话边聊天,时不时的还传出一阵阵笑声。
白月安在心里给亡魂念诵着往生神咒,他听身后的人在说笑时,他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他们很吵。
白月安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一个人的生死,在其他人眼里只不过就是一次聚会喝酒的由头,还不得不从兜里掏钱放在礼账桌上。
如果不是至亲密友,谁会真的为死者伤心难过多久呢?根本没必要去要求每一个人都伤心难过。
大人们等着抽烟喝酒侃大山,白事先生等着快点走完下葬流程,钱就到手了,其他人等着赶紧开席,吃完饭该回家睡觉就去睡觉,该去干活的就去干活。
只有死者的至亲才会感到度日如年。
白月安虽然想的通透,但也并没有觉得人间不值得,没有人间,我们哪有地方去修炼自己呢?
上坡下坡的山路,让好久没怎么运动的白月安走起来有那么一点吃力。
嘴里一边念着往生咒,白月安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突然,发丧的队伍停下了,白月安向前一看,原来是已经到了地方。
老村长安排的几个年轻人在前面坟地里站着,每人手里都拄着一把铁锹,看样子坑已经挖够深了。
白月安眉头微皱,他快速的朝着白事知宾的身边走了过去。
“大叔,村里为什么把坟茔地放在这啊,我观察那边的山脚下才是最佳的风水宝地呀,前有流水后有高山,山为阳,水为阴,阴阳调和,那个地方都不用走过去细看便知道,那里是绝佳的墓地之选,埋在那里的话,子孙后代定会增福增寿的。”
白事知宾一脸鄙夷的看了白月安一眼,并没有搭理他,然后回身招呼着身后送葬的队伍,继续走着自己的流程。
白月安又去找到老村长,他把刚才对白事知宾的话又跟老村长讲了一遍。
“村长,咱们往山脚那边顶多再多走15分钟左右就能到那里了,为什么村里去世的人不埋在那儿呢?”
听完白月安的话后,老村长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白月安。
“年轻人,没想到你还真会点东西!”村长压低声音说道。
“额……略懂,略懂。”白月安一向都很谦虚。
“我虽然不懂什么风水,但我也知道埋在那边指定比埋在这边好。”
“哦?老村长您是怎么判断的呢?”白月安好奇的问道。
“因为那边的地呀,好多年前就被一个富商给买走了,村里的人就算捡柴火都不能去那边的山。”
老村长也没跟白月安细说,因为现场有好多事需要他去吩咐。
白事知宾嘴里一套一套的念着顺口溜,男人们按照提示一步一步的办。
站在旁边的白月安却越看越不对劲,他赶紧又走到白事知宾的身旁。
“大叔,你先停一下,我有话要说!”
“你没完了是吧?”白事知宾大孔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里。
一旁的老村长也连忙走了过来,“小伙子,有什么事儿咱们下完葬回去再说!死者为大,最好别在这里闹事。”
白月安无语,“老村长,我就是发现有点不对劲儿,我什么时候闹事儿了啊?”
“哪里不对劲儿,你快说!误了最佳的下葬时辰,后果怕你担待不起!”
“老村长,咱们村里选的这个集中坟茔地,风水绝对是最差的,这可是短寿夭亡地啊!”
白月安说完,老村长还没回应,站在一旁的白事知宾瞬间就炸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短寿夭亡的!下葬的时候你竟然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跟死者有仇是吧?”
白月安冷笑一声,“呵呵,把小赵埋在这里,我看是你跟他有仇!没猜错的话,村上这块坟茔地,是你这个半吊子选的吧?”
“你说谁半吊子?信不信我打你?嗯?”
白事知宾早就看白月安不顺眼了,他抬手就要去打白月安,却被老村长给拦下了。
“小伙子,那你说说这个坟茔地具体哪里不好。”老村长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快点说,马上就是下葬的吉时了。”
在盘龙山,白月安虽然没给别人选过坟地,但是看这些问题,他张嘴就来,好比一加一等于二一样简单……
“向口平地三五米,短命夭亡不吉利。”
“坟墓前方大路夹,短命夭亡批桑麻。”
“坟前五米见河塘,浸身之水会夭亡。”
“坟墓东方南北路,人出车祸难留住。”
“半吊子白事知宾,我说的这几条,全被你挑的这块坟地给占了,我严重怀疑,如果你不选了这块墓地,小赵根本不会横死于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