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安说完,那个白事知宾脸色大变,他被气得七窍生烟,指着白月安的鼻子怒骂道,“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敢站出来质疑我能力的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能让你走出这个坟茔地,信不信把你也塞坑里?”
面对白事知宾放的狠话,白月安并没有太当回事儿,他的眼神冷光尽显。
“今天我就是让你们把塞坑里,我也不会让你们把小赵的骨灰埋在这!”白月安句句坚定。
见白月安和知宾都剑拔弩张的样子,老村长单手做下压的姿势,他示意双方全都稍安勿躁。
“小伙子,我听你刚才说坟前五米见河塘,浸身之水会夭亡,可是这么一点的小水坑也算河塘吗?”老村长指着旁边一处小河沟问道。
“算!”白月安惜字如金的说道。
“可是,这小水坑是去年夏天梅雨季节时存下的水,估计到了今年秋天就会干枯掉,你说的这河塘都要消失了,我们村里也没有人死于水里呀?你顺口溜背的倒是挺熟,但是光会背诵又有什么用呢?”
老村长一把推开了白月安,然后叫白事知宾赶紧继续下一个流程。
白月安还是想阻止,奈何身后小赵的一位舅舅站了出来,劈头盖脸的冲着白月安怒骂了几句。
挨了骂的白月安反倒是笑了。
娘亲舅大,小赵的舅舅在场,在哪里挖坟坑这种事,还轮得着白月安做主了不成?
白月安叹气的摇了摇头,挪步到了人群外围,放眼继续欣赏着周边的美景。
白事知宾又在坟坑那边大呼小叫起来。
“天无忌,地无忌,阴阳无极,百无禁忌,今日安葬,大吉大利!鸣放鞭炮!”
顿时,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坟地响了起来。
鞭炮响完,白事知宾继续念到……
“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赵氏公子慢些走,瑶池路上心莫惊,见到鬼差三叩首,黑白无常把路领……”
白事知宾念好长一串的祭词,旁边的人听也听不懂,只能傻傻的杵在那里。
念完之后开始下葬填土,本来在这里的时候,白事知宾还要念上一段祭词,可站在一旁的老村长兜里的电话却响了。
山里信号不好,老村长喂喂喂的喊了好半天。
“嗯……你说,我能听到,你说我孙子小龙怎么了?什么……他淹死了?”
话到此处,老村长一下子栽倒了过去,众人连忙去搀扶老村长。
老村长晕了一分多钟后又醒了过来。
他拿起电话,对面还没挂断,老村长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道,“快……快把我孙子送去医院抢救啊!”
电话对面的人告诉老村长,已经来不及了,就是在医院里,医生宣布的死亡结果。
老村长两眼一黑,再一次的晕了过去。
听闻村长孙子的死讯,众人顿时都有些慌乱,因为他们刚才也听见白月安和白事知宾争论的内容了,什么水坑,什么淹死之类的。
正准备往坟坑里放骨灰坛子的村民一下子就犹豫了。
他问旁边小赵的舅舅道,“老哥,要不……咱们听听那个年轻人怎么说再下葬吧!”
小赵的舅舅眉头紧锁,然后点了点头,先停一下吧。
白事知宾一听老村长的孙子死了,第一反应竟是自己又来活了,这个月的买卖可真是不错。
但他突然察觉,好像村长说他孙子是淹死的,那不就刚好被白月安给蒙对了吗?
他赶紧让村里的几个男人先把老村长背回去,他得先把小赵的坟坑填好后,再想着下一笔生意的事儿,毕竟这笔钱还没赚到手呢。
毕竟干这行可是有规矩的,叫坟头不压纸,先生不收钱。
也就是说,白事先生只要接了活,就不能撂下,必须从头到尾都得负责,把这场白事全都处理利索了,事主家才会给钱。
老村长被人背走以后,白事知宾继续喊道……
“来,咱们大家继续,忙完了这再去村长家看看!所有戴孝的孩子们,咱们一起跪下。”
“孝子墓前跪,进斗礼义尊。抚丁添福寿,散谷出儿孙。”
“葬在荣华池,长居富贵门,灵魂归佛字,千古德犹存。”
……
白事知宾想加快埋葬的速度,但却被小赵舅舅给拦住了,他冲着白事知宾大声喊道,“先生,先停一下!”
此举惹得先生大怒,他脖子粗脸红的看着小赵的舅舅,“谁让李打断我的!啊?你知不知道打断我的后果是什么?”
站在旁边的白月安抱着肩膀,他不以为然的哼哧了一声,“切,打断你的后果就是你刚才的屁都白放了,还得从头再念!”
白事知宾把吃人的眼神又转向了白月安,“小兔崽子你再说一句?你说谁放屁呢?”
小赵的舅舅赶紧拉住了炸毛的白事知宾,“先生你先消消气,你看啊,这苇子村几乎每年都有一两个横死的人,我怀疑……你选的这个坟茔地恐怕真有点什么说道吧?”
“什么?连你也敢质疑我?”
“你说对了,我就是怀疑你!十里八村都把你当大先生一样敬着,你当年和我三舅一起上县里卖公粮,回来的时候,在地摊上买了一本线装书,到家没几天你就开始接活,好吃懒做的三胖子,一下成了通晓阴阳的先生,我早就怀疑你了!”
小赵舅舅一说完,白事知宾顿时被气的七窍生烟,这些年无论哪家死了人,事主家不是把他当大爷一样,好吃好喝、好烟好酒的供着。
即使再没钱的人家,也不敢少给白事先生一分钱,张嘴要多少,就得给多少。
就怕惹得他不高兴了,在发丧的哪个环节随便动动手脚,以后就会闹的这家不得安生。
这么多年还是这个白事先生头一回碰到敢当面和他叫板的,脾气早就被别的事主家给惯坏了。
气的白事先生左手抓住了小赵舅舅的衣领,右手握拳,抬手便要打。
突然,白事先生的手臂被人抓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个强壮的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用力一掰,疼的白事先生差点直接哭了出来。
小赵舅舅照着他的脸就用力的连着扇了两个巴掌,声音非常的响。
在挨了两个巴掌之后,身后的那个三十多的男人突然一脚踹在了白事先生的后背上。
“扑通”一声,干了半辈子白活的白事知宾竟直接被人踹到了坟坑里,吃了满嘴的黄土不说,两个鼻孔里的血水也都和了泥。
他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刚要对着小赵舅舅放狠话,没想到那个中年男人递给小赵舅舅一把铁锹,“爸,他要是敢骂你,你就拍死他!”
小赵舅舅蹲在坟坑边上,恶狠狠的看着白事先生,“老哥,上来之后还打不打我?”
“你家总有死人的时候吧!”白事先生威胁道。
小赵舅舅铲了几铁锹土,全都扬在了白事先生的脑袋上。
他把铁锹递给儿子,自己走到了白月安的身边,他又重新审视里一遍眼前的这个白净的年轻人。
“你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和我外甥是什么关系?”
面对三连问,白月安没有直接回答眼前这个男人。
他看着小赵舅舅有些凶巴巴的眼神说道……
“你最近运势非常不好,十赌九输,走路莫名其妙都会掉坑里。”
“身上大病没有小病却不断,左边的牙每到后半夜就让你疼的睡不着。”
“睡着了也不消停,整晚整晚的被鬼追,弄得白天一天都没精神头。”
“去县城里的彩票站买双色球,你把蓝色球从1到8都买了,结果开出来的却是9,我说的这些,有一件不对吗?”
白月安说完,小赵舅舅被吓的瞠目结舌。
“你……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算的!”白月安沉声说道。
“你会算卦?”
“我是一名阴阳术的传人,主业是一名天师,别说算卦了,就连捉鬼都是手到擒来!”
“天……天师?那你说说,我为啥运气这么背,都快两年了!”
“呵呵,真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不好吧?”
“你说,说准了的话,我给你钱,你要是敢乱讲的话,那我也会让我儿子把你推到坑里,去陪这个白事先生!”
作为卦师,有些事看出来是不能说的,因为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事。
但小赵舅舅的话却有些咄咄逼人,都扬言要把白月安推坑里去了,那他也就不用顾忌别的什么了。
其他人像在听故事一样聚精会神的围着白月安和小赵舅舅。
坟坑里的白事先生忍着疼痛,悄悄的从坑里爬了出去,然后悄手悄脚的钻进了坟茔地旁边的草丛里溜掉了。
这些人里,只有白月安察觉到了跑掉的白事先生,但他并没有声张,他直言不讳道,“你除了赌钱,平生还有另一大爱好,那就是好嫖!”
白月安说完,小赵舅舅和他的儿子都先是一愣,旁边其他的男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乱讲!我从来不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