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客栈里,还有一重要的商业交易,便是骆驼交易。
马只能在这绿洲里骑行,要跨过沙漠必须要是骆驼。于是,江归寻便用两匹马换了一只骆驼。
可清言总觉得这是个亏本的买卖,一直在老板旁边念叨,“老板,这马也是上等的马,两匹上等马换一只骆驼也对于我们实在不值,要不再加一只?”
“姑娘,我养的骆驼也是能拉车扛行囊的,你再多一只也没必要啊。”
她还是觉得亏,只道,“这样吧,要不这马就卖给你三锭银子吧,你三锭银子买了这马转而卖给旁人去也赚的呀……”
老板心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道理,便妥协道,“那,那还是不跟夫人您斤斤计较了,三锭就三锭。”
清言一愣,“夫……夫人?我们俩怎么可能像夫妻?”
“你们俩一看就像是一对啊,”老板说完又转而对江归寻道,“公子,你有这精打细算的妻子也是福分。”
他微弯眉眼,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礼貌地给他鞠了一礼,笑道,“夫人这般无礼,还望老板谅解。”
“无碍无碍。”随即,老板便从衣中拿出三锭银子交给清言,再帮忙将车连到骆驼上,牵着马转身离去。
本清言是准备往骆驼那处走的,却忽的被江归寻拉住了手,他道,“你去车里好生待着。”
“你这是故意把我往火坑里推……”清言摸了摸骆驼,小声抱怨着。
她与聂玲珑有着多大的恩怨他也心知杜明,明知她们二人若在一起定会闹腾,他还这样强行叫她去车里。
他双手握着清言的肩,将她推到自己的后面,道,“离这骆驼这么近,是真不怕被骆驼伤到。”
这骆驼又不如马,性子温顺得很,又怎会被伤到?
清言只将他的话当耳边风,待骆驼坐在地上后,清言身子往前倾打算坐上去,却忽的被他拦着腰,强被他带了下来。
虽然动作是粗鲁了些,但神情却是温柔,他低垂着眉眼,好生劝她道,“你还是回马车罢,即使这丑陋的头巾能防晒防风沙也不比在车里强。”
清言:“……”
他也说这纱巾丑……
清言一怒,将那头巾一脱,紧紧地抓在手里。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转身进了车里,只留下江归寻一人百般无奈。
他随即坐上骆驼,缓缓往沙漠走去。这风沙也是如清言所说,炽日高空,与在青岩村简直就是两重天,村里大雪纷飞而在这荒漠却是炎热至极。
很快,江归寻的额头上便布满了汗,他伸手擦拭头上的汗珠,这一动作却因后边清言的叫喊而顿住。
“停车!”马车里传来清言的声音,旋即江归寻停下车来,回头却见清言拉开车帘,手抓着头巾下了马车。
他皱着眉角,“不是说让你在车里待着吗?”
她没回答,只将那头巾丢在他的怀里,轻轻颔首,抬头对着他的时候却被高空的炽日刺了眼。
他的身影就仿佛镶了一层光圈,教她只能瞧清楚他脸上的大概轮廓。清言将手放在额头挡着太阳,道,“这阳光灼热得很,既然我用不着便你戴上。”
江归寻抓着那头巾,不禁笑道,“这么丑陋的方巾叫我带?”
如果他现在还在马上,清言一定会狠狠地捶他两拳。
“若你不戴便是你丑陋。”她轻哼了一声,甩袖回到车里。
这头巾挡阳也挡沙,况且还是清言给的,他又怎么不带?
他将其围在头上,盖着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继续提着缰绳,往前走去。
荒漠四面八方皆是沙,何处才能到尽头?虽自己是一路往前着走,可难免也会迷失。
跨出那座高山只花了一夜的时间,而要走出这荒漠,却是不知需要多长时间。
他们足足走了一日一夜的时间,仍是没有走出那荒漠,江归寻只好作罢在其中一处停留。
这荒漠虽白天如夏日般炽热,晚上却比青岩村里还冷,他赶紧将白日脱掉的衣衫又重新穿起,可却仍是直打哆嗦。
他搓了搓手,轻呼一口热气,随即拉开车帘,进了那马车里。
也许是日夜奔波,两个姑娘也已经在马车里打着瞌睡了,他动作更轻缓了些,小心翼翼地坐在清言旁边,随即拿起旁处掉落的小毯子将他们俩都盖紧。
他将她揽入怀中,去感受她的温度。而她却在碰到他冰凉的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感觉自己瞬时掉入冰窖。
像极了,在销魂井。
梦中,她仍沉在井中,那井水如冰水寒凉,她浸泡了许久,终是对这寒冷没了知觉。
她好像,快要死了。
清言难受地半挣开眼,发现自己正在某人的怀中,她抬头想看他,只看见那逆着月光的绝美侧颜。
这一刻她只觉熟悉,自己仿佛也在之前被这样抱过,她在他怀里瑟瑟发抖,如蝶的眼睫微微颤着,眼底露出恐惧之意。
而他却轻拍着她的肩,小声安慰道,“清言,无事了。”
那声音,也如此的熟悉。
……
清言抬起头望着他的脸庞,此刻的他正垂眸看向自己,那双眼睛也如梦中那般熟悉。
她试探性地问道,“那次,你救的我?”
抱着她的少年不语。
见他不作答,她也不再逼问了。因在他的怀中,自己体温全被他夺了去,教自己也更冷了些。清言裹紧小毯子,往他身上蹭了蹭。
“今日就让你吃我的豆腐。”她小声嘟囔着,随即两手抱着他的腰,试图想让他的身子更暖一些。
他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今日可是你占我的便宜而不是我吃你的豆腐。”
她却摇了摇头,抱腰的手更紧了些,“不,就是你吃我的豆腐。”
清言像还在睡梦之中,喃喃几句之后又死睡过去了,他摇了摇她,却只听她嘟囔些什么却又是没听清,不过大概是抱怨他的话。
他只好作罢,揽着她的肩,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目光柔软如月色。
不过,清言那句“那次你救的我”却耐人寻味,他抱着她,因这一句话一夜未眠。
她说的是哪件事呢,不过今日她如此主动他心中喜悦得很,就像是手里捧着一块璞玉,可不能磕着碰着。他也无思遐想,只紧紧抱着她,感受她的温度,直到她逐渐温暖了自己的身体,温暖了自己的心。
从头到尾,她都是温暖自己的人。
江归寻轻笑,藏住眼底暗含的深意。他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只期这一夜漫长,期这美好时刻永远不要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