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道观内，云柯与关伊子相对而坐，静静听着对方将一切的真相娓娓道来。
“变故发生在哪一年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老师与那个人发生了很大的争执，最后不欢而散。”
“那个人？”云柯有些惊讶，这个世界上还有谁的名字是连自己师父，曾经三清的关门大弟子，关伊子都无法说出口的。
“他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他的名字，无论是山海界亦或是虞朝，都没有。”
关伊子很肯定地说道，接着他看了云柯一眼。
“道尊。”
正面迎向自己师父的眼神，云柯明白了，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谁的名号消失在山海界与虞朝，那就只能是隐没于山海界神话中的道尊了。
“没错，他就是日后山海界的道尊。”
“日后？”
云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伊子这句话的限定。
“师父，你是说，山海界的出现是在道尊与三清发生争执之后？在此之前，其实并没有山海界？”
“不错，山海界的确出现在道尊与老师的争执之后，但具体的时间我也记不清，因为老道我并没有真正窥探到那个境界，只是借助过往老师在我脑中留下的刻痕，所猜测出的。”
关伊子肯定了云柯的猜想，山海界与虞朝，或者说蓝星的联系，要远远超过后者的认知。
伸手在桌面拂过，棋盘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卷古旧的书册。
“山海概要”
云柯认得这本书，这是他在九州谢荃医馆中找到的物件。
“这不是我在九州看见的书吗？怎么会在师父你这里？莫非……这是师父你当初故意留给我的？”
“不错，这的确是你当初看的那本，但却并非为师留给你的，而是张道临留给你的。”
关伊子翻开书的封皮，找到了当初云柯看的神话册部分。
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连他师父都把这本书摆在了他面前，并告诉他这是张道临故意为之。
云柯若还认为其中记载的只是单纯的神话，那他才是修道修到狗身上去了。
山海概要神话册部分不难理解，和虞朝的一部分传说类似，记载了天地间第一个诞生的生灵。
在以前，云柯一直以为，这个生灵就是山海界的道尊。
但刚才关伊子又告诉他，山海界和道尊的诞生，应该是晚于虞朝的，后者也绝非第一个生灵。
因为在关伊子口中，与三清发生争执的道尊还有可以说出口的名字，这也代表在那个时候，道尊也许并没有抵达他父亲口中，那不可知之地。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这第一个生灵，记载的就是老子。一气化三清的老子！”
“不错，这本书上记载的存在的确是我的老师，老子。
不过，这本书上的记载也并不完全正确，里面还有一些错误。”
“错误？”云柯心想，是张道临记载的时候出问题了，还是说他本身知道的事就不正确？
关伊子手指着一行字，云柯将目光探去。
“这本书上说，我老师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个生灵，顶上三花孕育了万物。其实是不对的。”
手中出现了一根毛笔，对着书册当面修改起来，一边写一边说道：
“我的老师，的确是天地间第一个诞生的，但他却不是生灵。准确来说，他就是大道的另一面，是大道本身。”
“……大道本身”云柯长舒一口气。
真是，好大的名头。
但紧接着云柯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既然老子是大道本身，那他就不应该消失才对？
为何蓝星如今残破，却始终不见老子现身？
没等他开口发问，关伊子率先开口道：
“你现在一定很疑惑，我的老师去哪儿了，他和道尊的争执又是因为什么，而我们的世界又因为什么而残破。”
说着，关伊子叹了口气。
“其实这三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无论是老师与道尊的争执也好，他的消失也罢，亦或是我们世界的残破。
其实，都只有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关伊子看着自己的爱徒，伸手合上面前的书册，叹息道：
“阴阳相继，生死轮回。大道本身，其实也会寂灭。
一个完整的循环和轮回，才是完整的大道。”
叹息声从关伊子口中席卷，将这终极的秘密送入云柯心中。
代表永恒最高层次的大道，本身也会寂灭？
这是足以颠覆所有修士心境的答案。
哪怕是此刻几乎完全消失人性的云柯也觉得，自己所有在时光的刻痕都狠狠一震，差一点就被时光吞并，迷失自我。
修士为何修行？
为了力量？还是地位？为了权利？
都不是。
唯长生而已。
长生久视，俯瞰大道。
这是所有修士所共同的终极梦想。
可现在告诉你，就连大道本身其实也会寂灭。
那这道，还修的有什么意思？
云柯脸色有些僵硬，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所以，道尊和三清的争执，便是因为三清本身是会寂灭的。”
“对。”关伊子点点头。
“天地是三清，或者说大道创造的，我们所以修士所依仗的根本也是大道。”
云柯又问道。
“对”关伊子再度点头。
“那也就是说，一旦大道寂灭，三清也会消失。那到时候……”
“到时候，天地间的所有事物，所有修士也会一同寂灭。”
关伊子接过话茬，帮助意识僵硬地云柯说出了最后的答案。
云柯此刻明白，为何道尊会和三清发生争执。
相信任凭哪一个修士，恐怕也不会接收这个答案。
“还真是……无解的问题啊。”
云柯仰头望天，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力量的本源，世界的本身都会寂灭。
那他们这些修士又能做什么呢？
“其实……问题也并非无解。”
“嗯？！”云柯猛地抬头，只见自己师父的脸上并没有绝望，反倒是和蔼地看着自己。
随后，他指了指四方的天地，指了指奔腾的时光，指了指他们身旁那残破，但却屹立不倒的世界。
“若非问题有解，我们又怎能在老师寂灭后依旧苟延残喘无数光***尊又是怎么成为道尊的，山海界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答案，其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