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和老吴离开机械厂后,就去了砖厂和水泥厂。
这两个厂的厂长知道他们的来意后,满脸惊愕,觉得他们异想天开,先不说职工们同不同意自己掏钱,就是同意了,县里那边也不好说服。
但转头一想,这事虽然能成的几率不大,但如果一旦成了职工们也就不会每年分配房子的时候都要大闹一场。而且一旦成功了,建房就需要砖和水泥,那他们厂的业绩也能得到提升。
反正这事不是他们牵头,打头阵的肯定是纺织厂,要是挨批也是纺织厂,于是两个厂长都同意了他们的提议。
老姚和老吴见两边厂长都同意了,就报给他们去县里的具体时间,然后才满意离开。
隔天一早,两人又去了制衣厂找庄副厂长,不过可惜庄副厂长不在,倒是王厂长知道他们过来,故意钓着他们,让他们等了半个小时才故作着急忙慌地过来找他们,一脸歉意道:“哎哟,真不好意思啊,老姚,刚和几个部门同志开会,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老姚想不到他是故意的,自然也不在意,笑道:“是我们疏忽了,来之前应该打声招呼才对。”
“王厂长,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问下你们厂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给职工建房。”怕他像劳副厂长误会他们是来戳心窝子的,赶忙又补充道:“王厂长,我们之所以过来找你提这个事,是因为我们想到了一个能策略,可以让厂里省一部分资金。”
“王厂长,是这样的……”老吴详细地把开会决定下来让职工们出资建房的方案和王厂长说了一遍。
王厂长一听老吴说完,连连摆手,“不不,这样不好,先不说以前没有哪个厂敢做这样操作。就是真这样操作了职工们后面不在厂里了房子又不肯被厂里收回怎么办?他们没出资我们还能理直气壮,出资了他们一天闹个三百回都有可能。”他真觉得纺织厂这些人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就喜欢没事找事。
说着他还一副为他们好的架势,劝道:“老姚,你们厂现在好不容易发展得这么好,我觉得你们真没必要去折腾。”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他心里其实酸得很。他们明明是一个纺织厂生产些纺织品就算了,非要搞一个成衣车间,影响了他们制衣厂的效益不说,他们制衣厂还得对他们给的那点甜头感恩戴德,想想都觉得怄得要死。更气人的是,纺织厂现在是不生产服装了,但他们的效益比之前还要好。每次去县里开会,他们制衣厂都要被拉出来比较一番,这怎么不让人窝火。
“还有!不是我说你啊老姚,你们纺织厂现在效益这么好,都快赶上机械厂了,你们厂就是自己掏钱给职工们多建几栋房子也是可以的,何必自找麻烦去碰县里的钉子,而且事后职工们还不一定能够领你们的情呢。”
老姚一听他这话,心里很不舒服,是他不想给职工们建房吗?这老王真是睁着眼睛胡扯,还自持一副为他们好的样子。假惺惺!
要不是老吴拦着他,他真想和他掰扯掰扯。
老吴虽然和王厂长接触不多,但王厂长的骄傲自负他多少能感觉得出来。而且他的岳父庄副厂长有时候提起王厂长的也是唉声叹气的。想也知道王厂长那老顽固的思想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说来制衣厂也是可惜,以前他们纺织厂哪方面都不如制衣厂,而现在制衣厂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而且制衣厂现在销量最好的还是他们提供的那几款女装裙子。这还是小江当初留下来的款式。这都多久了,他们厂也不学着创新,还是以前的老吊吊,效益能好就怪了。
老吴一脸诚恳道:“王厂长,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说完便和老姚一起离开。
一出制衣厂门口,老姚有些生气道:“老王这些年真的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说话阴阳怪气倒是越来厉害。”
“算了,姚厂长,我们去找下一家。”老吴现在越来越觉得国营厂想要发展,就得多接触新思路,像王厂长这种还保持顽固思想的人,他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去说服。
老姚点头,“好。”
接下来几天时间,两人都忙着把县里的国营厂走访了个遍,宗旨只有一个——能拉一个是一个。
有厂家觉得他们的提议太冒险了,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引发一系列很难收场的后果。
而有些厂家则是在观望,他们倒是希望纺织厂真能办成这事,这样他们后面也可以复制这个模式。
最后建房这事,同意和纺织厂一起去县里提议的不到十个厂子。
对于这个后果,老姚他们预先就有过设想,所以也不失望。
人都懂得趋避利害,对于未知的事物,心里难免束手束脚。
……
县政府
这天一早,崔厂长和老姚就和其他厂长一起到了县政府。
现在掌管县经济是赵书记。
赵书记以为他们只是来汇报厂里的经济效益情况,却没想到找他说的却是让职工们出资建房的事。
“你们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崔厂长神情认真道:“赵书记,我们这个想法也不算是突然,毕竟这些年职工们一直存在住宿问题。厂里一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只能拖着。”
“要说现在提出来,也是因为我们错过了一个引进高级人才的机会。”
接下来他就把江惜月推荐同学到总厂实践的事说了出来。
他还做出一脸无奈的神情,“现在市纺织厂那边反馈非常好,那些大学生得到了实践机会,给厂里也创造了各方面的效益。”
“赵书记,现在高考恢复了,说明国家重视人才,以后我们这些国营厂想要更好的发展离不开高级人才,可如果我们住宿问题都不能帮人家解决,那我们又有什么吸引力可以让他们到县里来?”
“可不是。平时我们厂设备有什么问题,还得求爷爷告奶奶的地去求市里那些大厂派技术人员下来,他们老大不乐意了。”钢铁厂的劳副厂长对此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