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然阴沉得吓人,给人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黑压压的一层层乌云,看上去好像要随时塌下来似的,搞得人们非常压抑。
雨仍然在下,岭南旧城区,新建路这里,豆大的雨水从天空落下,打在颜色各异的雨伞上,与路上赶时间掠过的汽车身上,然后弹开。
马路边人行道,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一丝丝水花,落在撑着雨伞,匆忙赶路往前方公交站走去的行人鞋子,与裤子上。
使得这些匆匆赶路的行人,裤腿湿了一大半,鞋子也湿漉漉。
好不容易到公交站这边来,遮挡雨水的行人,在等车途中,回头望向斜后方那充满古老气息,早已经门庭破落,空无一人的几百年老宅。
他们眼前,台阶由花岗岩打造,类似祠堂造型的老宅子,门前有两根,四四方方的花岗岩石柱,在三米长的台阶两侧支撑大门上的瓦顶。
石柱相隔五米便是大门围墙,围墙下半部同样是花岗岩打造,上半部支撑瓦顶的墙体,则由青砖堆砌而成。
走上三级大理石台阶,这里是一个小平台,从台阶到大门位置,有两米的宽度。
那三米高,加起来宽五米的大木门,早已经在时间洗礼下,变得残旧,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加上十年里面,没有人打理,没有人维护,有部分地方,已经遭到白蚁蛀蚀。
车站这里的人们,每次看到这偌大的老宅大门,都会忍不住感到唏嘘。
十年前,岭南四大家族之首,陈家,便是坐落于此,只是谁又能想到,十年前的一个雨夜,竟是一夜之间,便再没有任何活口?
这一带,属于拆迁整改范围,再过不久,陈家老宅也会因为拆迁,永远消失,等拆迁整改过去,再过不久,便不会有人记得,这里曾经是陈家的老宅了吧?
公交车到站,大部分人上车后,一辆黑色限量版林肯,停在路边。
车后排车窗在这时候,缓缓降落下来,车内坐着的银发老者,缓缓扭头望向显得有些悲凉的陈家大门。
“陈老东西啊,陈老东西,你当年要是乖乖听劝,将你陈家的传家武功秘籍交出来,好叫我雷家抄袭,你陈家何至于一夜之间,二十几口人惨死?”
喃喃自语的老者,不是别人,是从巴家离开的雷家主,望向陈家大门的他,脸上浮现嘲讽之意,眸子中更是流露一抹鄙视之色。
当年我苦苦请求,甚至低声下气,私底下向你求之一看,能记多少,我记多少,偏偏你个陈老东西非但不愿意,还说什么,这是一份不祥之物,谁看谁倒霉。
放屁,不想给就不想给,说什么胡话吓唬人。
最后对你陈家来说,的确是不祥之物,但对我雷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恩赐,不是得到你陈家这一份礼物,十年里面,我雷家又何至于立足于岭南区之巅?
再过不久,等你的好孙儿回来,将之解决,便轮到百草园这个破地方。
“老东西啊老东西,没想到吧,十年后,你们陈家即将被拆除,都是我在背后推动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雷家主止不住笑意,甚至有些病态,很开心很兴奋。
雷家主就像那些杀完人,要回去现场嘚瑟的杀人凶手。
这些年来,每次外出,他都要绕路过来,看一看落魄空无一人的陈家,才会开心的回家去。
想到往后这一带拆除整改,雷家主又有些悲伤难过了,陈家拆了以后,就再没有理由过来这边。
“开车回去吧。”
带着对陈家的不舍,雷家主抹了抹眼睛,随手一摆。
开车离开的四十来岁司机,非常不理解自己家主的用意,给家主当了五年司机,家主每次都要绕过来这里,看上一眼才舍得回家。
难道说,家主是想念那一夜之间,被人灭门,惨死于其中的妹妹,陈老夫人?
就在雷家主回到家,要去告诉儿子与孙子好消息这时候。
江州殡仪馆,火化区这里,半人高的围墙开外。
毕法光,张淼婷,毕云涛,毕阳几人,眼看到工作人员,打开火炉盖子,将老爷子的棺木推进去,他们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悲伤,再次爆发,发出叫人听着都想落泪的悲痛呼喊。
“爸...”
“爷爷...”
大家注视下,工作人关上火炉盖子,透过盖子上的小孔去看,里面火势猛烈。
站在他们身后的陈天,面对毕家人哭泣呼喊老爷子这一幕,心里很是难受。
他在想,如果当初在京城,送爷爷他们最后一程,在他们火化之时,自己是也会这么撕心裂肺的呼喊。
对他来说,没能送爷爷他们最后一程,是幸运也说不定。
要他像毕家这样,面对老爷子被推进焚化炉,再到只剩下骨灰出来,他怕是无法接受,乃至会控制不住情绪,爆发出另外一个人格。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陈天很想问一句,失去亲人已经够痛苦,为什么非要再亲眼目睹亲人的遗体,烧成灰这一幕,给予在世的亲人多添一层痛苦。
因为大雨的缘故,老爷子从火化到下葬,都非常快速,一个小时不到,所有事情顺利完成。
本来担心这么大雨,墓园那边,挖好坑等下葬的墓地,已经积水严重。
谁都没想到,在大树遮挡下,没有半点雨水落入其中。
给主持下葬的道长都忍不住称赞,这是一个风水宝地,有大树遮风挡雨,九泉之下,老爷子可以安稳了。
墓园外面,陈天叫住了毕家众人,毕家等人奇怪,老爷子刚下葬出来,陈天这会儿叫住自己做什么,是不是有事情要叮嘱。
一旁的楚烟,一脸紧张兮兮,生怕陈天这会儿,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阳阳与阳阳的家人。
楚烟刚想求司若雪,陈天便一脸不好意思对毕法光,张淼婷,毕云涛道:“大伯,大伯母,二叔,因为巴家父子这事还得收尾,今晚这顿饭,我没空过去吃,希望你们别介意。”
吓死,以为是什么,原来是没空过来吃饭!
三人恍然大悟,巴家父子专门针对毕家,背后肯定有人授意,如果没有人指使,又怎会在老爷子出殡前,过来抓司若雪。
“叔叔阿姨,他没空,我会代他出席。”同样是一身黑色衣服的姜仙柔,作为这混蛋正宫,她怎么也得作表示,她带着微笑站到陈天身边。
司若雪,江若晴主动站到两人后面,至于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男人不能来,作为他的女人,她们会代为出席。
陈天不能来,的确是一个遗憾,但是姜仙柔能来,老爷子在天之灵,一定会很安慰。
乃至会担心陈天,收尾的事情,会不会受到伤害。
“小天,注意安全。”
毕法光,张淼婷,毕云涛三人分别送上关心的话,希望陈天在这一趟收尾当中,安然无恙归来。
三人前后上车,哭丧着脸的毕阳到陈天面前,伸出拳头,轻轻碰了碰陈天胸膛,“老...老大,你去做事,当兄弟帮不上你,对不起。不过,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兄弟等你。”
陈天摇头,小毕毕什么时,变得这么煽情了?
其实是当初听到阿猫死去的消息,小毕毕就害怕,失去身边的人,特别是经历了爷爷的离开,更是明白,身边的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放心,一定安全回来。”回了毕阳胸口一拳,陈天笑着保证。
他要是不能安全回来,身边的正宫,还有身后的小晴晴,小雪雪怎么办?
分别与姜仙柔,司若雪,江若晴搂了搂,在她们额头轻轻吻完,陈天目送她们坐上商务车离开,便坐上葬天开的奥迪当中,是时候回京城,算一算陈家被灭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