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宴不喜欢空旷的空间,选的房子刚好不算大,一张大床,一套桌椅,一排衣柜,两张单人沙发并着茶几摆在落地窗边,外面是一个小阳台,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玻璃映着窗纱的绣花格纹印在地面上,暖绒绒恍惚的美,这时半开的风吹起垂落的窗纱带起一阵摇曳的光影,地面的图案也跟着扭曲变形。
空气有些紧迫,秋月宴侧身让开,垂着眼睫也不敢抬头,客气又畏惧的说:“刚才到这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也没什么茶或者其他的饮料,请凌董见谅,就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下。”
凌知深淡淡的开口:“不用了。”
说着,突然响起了一阵关门声。
秋月宴心尖一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过去,果然是凌知深动手关了门,此时那人正松开手回过身朝着她看过来,对上那双深沉的眼睛,秋月宴心慌意乱,嘴上却还努力的维持镇定:“凌董为什么要关门?我觉得谈话不太需要……”
话没说完凌知深便朝她走了过来。
话音戛然而止,秋月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眼中的慌乱已经不可避免的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那样畏惧惊慌的神色,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侧的裤腿,紧接着手握成了一个小小的拳头,凌知深不动声色的观察过每一处,眼前这个人胆小失措的样子与昨天有着天壤之别,仔细看那眉眼之间的情态又不像是假的,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一个逼近,一个后退,一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秋月宴六神无主,在脑中焦急的寻找着可行的办法,完全没注意身后的情况,再往后方两步远就是床尾。
凌知深看到了,他没有提醒。
两步之后秋月宴果然撞了上去,床尾磕到了腿弯,并不怎样疼,可那一撞事发突然又打破了平衡,,她当即惊呼一声仰面倒在了大床上。
大床的弹性很好,跌上去弹起来又落下来,来来去去,姿态不堪的同时又带着莫名的羞耻与危险,在男人的眼里,她这样跌在床上的行为可能引发误会,想到这一层秋月宴忙的撑起手臂准备起身。
眼前一暗,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秋月宴毫无防备的对上了一双冰雪般没有温度的眼,吓得又跌了回去。
这一次凌知深没有再给秋月宴起身的机会,长腿一跨用膝盖压在了床上,倾身逼近,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身下那张泛红的脸,有些嘲弄的说:“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什……”秋月宴差点咬住舌头,满目的错愕。
他说什么?勾……勾引他?她?勾引他?她脑子被糊住了吗!明明是他先后追上门来,她避之不及,现在倒成了她的错了!如果可以,她还想从来没认识过他呢!不对,这话也不对,如果她不遇见他也不会有叫叫吱吱两个宝贝了,但是对于他这个人她没有半点心思!三年后的今天她希望他离她越远越好!
不过……听这男人的话,还有他脸上的表情,她只是不小心摔倒在床上他就能这么说,一定有很多人对他用过这样的把戏?而且他好像很讨厌?这么看的话她用畏惧的法子还有错了?难道也要像那些人一样故意勾引他才能引起他的反感?可是勾引这种事……她不会啊!
在秋月宴震惊的时候,凌知深慢条斯理的靠近,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像是在确认着什么,等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半臂的时候才停下来:“昨天那两次所谓的意外也是故意的?两天之内变幻了两张不同的面孔,演技不错。”
想归想,真正被冤枉的时候秋月宴还是忍不住反驳:“我没有……”
她的声音并不大,因为不敢用力,男人就撑着手臂置身在她上方,距离那么近,近的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味道已经随着距离的接近变得浓郁起来,熏得她头晕目眩,脑子都不太清楚了。
“没有?”凌知深眸中的嘲弄更深,修长的手指隔空探向了秋月宴的脸:“不敢你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不敢你签到了小思手里,不敢你还让小思过来打听我的意思……”
“等等!”秋月宴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凌董是说我们凌总……就是思姐她向凌董打听意思?用我的名义?”
“难道不是你?”
秋月宴舒了口气,无奈的解释:“凌董你真的误会了,这种事我绝对没有做过。只是,之前思姐追问我认识您的原因,我不想骗她便说了实话。思姐当时表现出的意思非常明显,她想让我……当然,我是绝对没有任何超出雇佣关系之外的心思的!大概思姐她太过关心凌董您这个哥哥,所以才会不死心的私下问了您,这件事真的是一个误会!包括之前,我遇见凌董的确是意外,那晚凌董也看到了,公司的确在那里聚会。”
凌有思那个女人可害苦她了!嘴上说着不过问,结果私下里还是行动了!怪不得她就说过了那么多天没有事怎么突然就……
凌知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秋月宴的表情,他没有说谎,也不敢说谎,细想一下凌有思在知道了他能被触碰的事之后的确可能有这种反应,而且之前就已经嚷嚷着要把人给介绍给他了,再得知他们之间的事……想到这里凌知深觉得头疼起来,他知道他的怪病给了家人太多担忧,以至于现在发现一个人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这种心情他能理解,却是负担,更是无奈。
秋月宴同样也在观察凌知深的反应,见他渐渐面露无奈之色便知是信了她的话,心底不禁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提醒:“那个……凌董,这样说话不太好,您是不是先起身让我站起来?”
凌知深一怔回过神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抗拒,虽然已经极力的掩饰,这一瞬间凌知深突然就想到了那天在间花会所的包厢里,眼前这个对害怕抗拒的人分明在对待苏少言的时候是另一种样子,放肆张扬,无所畏惧,他原本该起身的却不愿意动了,目光沉沉的盯着那人问:“你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