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连绵不断的黄冈岭上日光和煦宜人。风向扰着春茂时是浓浓之香浓郁四方。青衣帮的庄园外,野草畅茂处的圆拱门下,正冒出陆陆续续,三三两两的青衣弟子们。他们从大门之外进入又出来,出来又进去。有的蹑手蹑脚,有的从从容容。
副帮主朝盖天身着一身亮色的新青袍,正直立于大厅的门楣下瞅着那些高矮不一,胖瘦不同的统一色的青衣弟子。
“见过副帮主!”
“见过副帮主!”
……
步上台阶的青衣人分别同朝盖天施礼后,各自进入大厅入座。
杨展洋老帮主正端坐于大厅上方的一张本色楠木交椅上。虽是个儿矮小了些,却用一种望而生畏的小眼睛瞅着那些规规矩矩入座的青衣弟子。
半个时辰之后,杨展洋从进入大厅的最后的一位青衣弟子身上收回了抬眼而去的目光。
杨展洋扫了一眼大厅,是满满当当,规规矩矩,端坐正朝,鸦雀无声。
“咳,咳咳!”一声咳嗽声让杨展洋拉开了今日训话的序幕。将双手举于身前的桌案上,收起了犀利的目光。然后,咪笑起,淡淡地朝众位说道:“本帮主以为众多帮众之中会有人告假,眼目下却又不是我所预料的那般。你等如亲兄之兄的弟子们以为本次召你等来这是何故?”说到这里,用手示意让大家发言。
“说明我帮团结一致!”
“说明我等尊重老帮主!”
……
“呵呵。”杨展洋把手一摆,微微一笑,接着把眉头一皱,灰色如雾的眼珠中瞬间探射出一种惧光。让人生畏,紧张,也让人屏息。
朝盖天见此气氛凝聚的是如此的紧张,连忙起身拱手说道:“帮主之意我等均不可妄置一词,不知,”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朝杨老帮主一施礼,接着道:“不知老帮主有何示下?吩咐我等去做了便是。”
杨展洋突然狂狼般地笑了起来声音充斥着大厅,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像个做了恶事的顽劣的孩童那般邪恶。“示下倒是没有,”他说,用缓缓的声音:“本帮主是要正告于各位的便是老朽已经到了枯木之年,本帮须得另立新帮主。”说完,故意咳出一连串的长嗽来,咳的是眼出泪水口流白沫
“帮主此言差矣。”朝盖天起身急道,“我等瞧帮主之身似松柏正茂之年,不仅尚能领帮还可享受人间极乐!”
“哈哈哈~”刚听完朝盖天的话,杨展洋便咧嘴大笑了起来,好一阵才缓过气来,随后朝各位正色道:“副帮主还真猜中了,我正欲辞去本帮帮主之位去享受那人间极乐。”说完,目光轮流地在各位脸上一扫。
全厅的青衣弟子被他那威猛的神光吓得低头垂目,无一人敢出大气。
接下来许久也未听见有何人道出一句同意或否定之音来。
“也罢!”杨展洋在桌上重重地用手一拍,沉沉地说道:“老朽便再代领些时日。数日之后选个黄道吉日,以擂台取胜者居之。”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有一位身材枯瘦的青衣人把眼光落在了朝盖天的身上。
见未能入愿,杨展洋把手一挥,怒道:“今日议事到此为止!”说完,离案抬腿向后堂步去了。
散场后,各位皆在忙于闲谈或返回各坛。有一位青衣人却慌慌张张地来到了朝盖天的小院。恰进拱门,扬起一张尖嘴脸先朝几位护院笑了笑,再拱拱手,送了银子后,才点头哈腰地来到了朝盖天的房间。
堂屋没有人,一位杂役告诉他副帮主正卧于书房中的逍遥椅上,情绪低落,此时正是怨气声声。
来到书房,笑咪咪地拱手施礼后,张开尖嘴轻声说道:“紫竹坛坛主见过副帮主。”
“嗯。”朝盖天懒散地回了一句,无力地撑开眼皮,淡淡地问道:“陈坛主刚才在议事厅为何是如此眼光,你盯得本帮主心里发毛,要是小老头乱猜下去,你我二人还怎么活得了?”
“朝帮主!”陈坛主轻悄闪地喊了一句后,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去门口处瞅瞅之后才返回来低语道:“朝帮主可有此意?若有,我等便助你一臂之力。”
等了半晌,见朝盖天仍旧枯卧不语。陈坛主正欲抬腿离去,刚行至于门口处,突然听见朝盖天深情地喊道:“陈坛主请留步!”
二人即刻关上门来,低声细语呢喃了一番。
杨展洋仰卧在后院的一张长椅上,一只脚掌搭在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上。眼珠转动的咕噜响,正抓耳挠腮的抱怨着。
“师父!”齐兰格儿笑盈盈地喊了一句。仿佛从天而降似地竖在杨展洋的跟前,手里提着一壶酒,另外一只手里端着一碟豆子。
杨展洋闻到了酒香,起身一瞅,还有他最爱吃的豆子。乐呵呵道:“呵呵~还是格儿念着师傅,不像那些懒散子。”
“师父哇!”齐兰格儿转过身去,酒和碟子也没有急着给他,而是问到:“听闻你老人家要辞去帮主之位?”
“嘿嘿嘿~”杨展洋用鼻子闻着酒香,觉得今天的酒仿佛是陈坛老酒,酱味十足,正是自己嗅到过却又未吃到过的那一种。来了馋虫,犯了酒瘾。眼睛跟着齐兰格儿的酒坛晃来晃去地瞧着,喉咙滚动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在身上到处挠痒。“可不是那样吗?为师已身如枯木,怎能厚颜长期霸占帮主之位?”杨展洋瞧着齐兰格儿手里的酒坛,伸手回道。
齐兰格儿见他有抢夺之势,转身忙道:“我听闻一个男人最不应该的是失去君子风度,比如抢啦,夺啦,偷啦……这些都是失去了君子风度。尤其是那些身为帮主之位的德高望重之人。”
“咳!”杨展洋听见此话有理,连忙止住了欲抢之势,附合着说:“对对对,不能失去了君子风度。格儿言之有理!”话虽如此,可心里不好受呀。那酒香太让人沉醉啦!
“师父哇!”齐兰格儿柔柔地喊了一句,把酒坛放在一张小桌上,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微小的酒杯。往里倒了一点儿,端了起来送到杨展洋的嘴边,柔声道:“你老人家尝尝这陈年老酒的滋味如何呀?”
哎呀!一滴沾唇满口香,奈何哇,齐兰格儿手里的杯子太小了,不仅不能解馋,反而让人更馋了。杨展洋心头如猫儿抓似的已难受之极!
“唔,”杨展洋望着酒坛,舔着嘴皮,笑道:“格儿爱徒,其他事情改日再谈,先饮酒吃豆的好!”
齐兰格儿瞅着师傅的馋相忍不住偷笑起来,又道:“此酒乃是供酒,是熹宗皇帝专饮之酒。”
“听闻熹宗小儿并不吃酒,反而见酒即晕。”杨展洋皱眉片刻,回道。
“唔,”齐兰格儿晶珠转动,急道:“是他爹爹留下来的。”齐兰格儿真是聪明,随机应变而道。
“原来如此,真是琼浆玉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