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去多久,那段最黑暗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这时,天际处浮现出了一抹暗白。天空倏然的亮了,接着,那抹暗白逐渐地扩散,渐渐地又被涂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色。大地上,人间处,所有的活着的东西。在现在,完全苏醒了过来。
远处的和近处的,无论是在什么地方的那些薄雾,很快便消散了。金阳很快地跳了起来,照耀在那些正在消散的,丝丝的薄雾上。如丝丝金丝绒,如缕缕蒲公英的飞花,柔光四散,贴面温馨。山河一片朗润,清晨翠淡如烟!
飞天蝙蝠领着顾进忠和锦衣卫队,在清晨去烟的时候,却在客栈扑了一个空。到达那儿时,首先是那辆醒目的,放在门口的马拉车已经不知去向了。
顾将军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为了遮住那双眼睛。像唱大戏那般,装模作样一番。当即命令卫队包围了客栈,长街从街头至街尾,派人拦截堵死。即刻大肆搜查,挨家挨户,楼上楼下。一时之间,四处喧杂,鸡犬不宁。
街民和乡民全都被赶到街上,几个几个的立着,蹲着的,散开的也有。他们嘀嘀咕咕的,抱怨个不停。一些半老婆婆,三个四个地便结成一起。为此大骂,扯起嗓子,朝天猛嚷。像哭丧似的,直接的,间接的嚷骂那些卫队。
飞天蝙蝠像是已经焦头烂额了,找不到人,令他惶恐不安。对那位小二威逼利诱,耍尽了伎俩,他总说昨晚,在长街上瞧见了一个黑影,像一个黑鬼,像蝙蝠一样的黑影。对于你们要抓的那两人,早已经走了。往西,言是要进皇城,找魏公公算大账。
飞天蝙蝠气坏了,显得凶神恶煞。举着佩刀,把小二拉到跟前,连扇四五个耳光。
“你他娘的,”他嚷道,“昨晚你瞧见的那不是黑鬼。那就是我,那黑影便是我。黑影就是你家爷爷,竖在你面前的爷爷!”
瞧见的人和听见的人,不管是听到还是传到的,都为这话哄堂大笑。顾进忠立在门楣下,把飞天蝙蝠瞅着。那副眼光,像是盯着大明的一个二货。
锦衣卫队收了兵,当然,整条街道的两旁全都遭了殃。百姓家的那些家当被抄得稀烂,坛坛罐罐摔得满街都是。大人小孩互相哭嚷。
“蝙蝠兄,”顾进忠突然道,盯着满大街的破烂,“你瞧见了没,那些生活家当,因本次搜捕受损。人也扑了个空,不知是阁下眼花还是人去楼空?反正那些百姓是无辜受了损,若是联名上书告地状。怕是你脱不了干系!”
“那又怎样?”飞天蝙蝠问,把眼睛睁得滴圆,“将军话意,莫非要我私人赔偿?”
“阁下言的对极了。当然得赔偿,还得让百姓满意了。否则,在魏公处难辞其咎。我嘛,是随你而来的。乃是公办,卫队们也是按套路搜捕。以前搜捕是这样,眼下当然也得那样!”
锦衣卫队们已经上了马,前面的已经整顿好了马儿。顾将军把手一挥,径直跑到了队伍的前面。把飞天蝙蝠一个人撂在客栈的门楣下,起步前,瞧见他正在那儿发呆。像是一脸的苦相,欲哭无泪,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冤情,而自己却颠连无告的那副德性。
而事实上,齐兰格儿的神秘消失,而正是那位看似无辜的,受了天大委屈的小二的功劳。为什么说是“看似无辜”呢?他为此事得了很多银子,几乎是他在这里干一年的工钱。
他很早起来,在后堂上茅房,恰好碰到诸葛南。并把昨晚瞧见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多了一份心肠,问诸葛公子丢东西没有。
诸葛公子当即想到,这是有人发现了也认出了格儿小姐,并且跟踪到了此地。前面已经说过了,诸葛公子家底厚,是一位有钱人。因此出手是阔气的,给了小二一张大银票。随后,返回楼上。同小二一起催着格儿离开,半个时辰之后锦衣卫队才因此扑了个空。
还要说的是,皇城到此仅七八里路,硬是在顾进忠的带领下,行走了约两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他尽同那位所谓的称呼的蝙蝠兄,搜找美语豪词,拉杂一些高官厚禄,金钱美女的诱惑的好事。
而蝙蝠兄也正巴望着那些美事,真相信能从天而降似的。为此,一路上尽在顾将军身上学那种馋言媚语,巴结上官,变迁自己的“不学无术”。
现在,锦衣卫队们已经走光了。他自己一个人留在那儿慢慢算经济细帐,偶尔间也仰望天空,是那一副“空悲切”的模样。他入这行不久,我是说他入职朝廷不久。不仅不懂一点儿朝堂政治,更不懂行兵律文。顾进忠的那几句闲话,把这个笨伯的,毫不起眼的家伙,逼迫在往后作出了一件惊天的大事件出来。
齐兰格儿和诸葛南,在临走前,客栈的小二给他们画了一张草图,上面是往野狼谷的路线。为了草图更详细,把一个不见天日的古墓也画了进去。
一个时辰不到,刚曙色初露,他们便到了那里。
马拉车缓缓地行驶,诸葛公子在前面小心戒备。道路越来越窄,再往前走,在一道凿出的山路上改为步行。山势笔陡,道路如索。他们二位能行走自如,可车夫不行,他是一个没有武根的人。于是,默顺他心,一路上还得多那一份关照。
到了山顶,淡雾缭绕,空气混浊。放眼俯视,眼帘前,山下的那一片仿佛是一个奇异的世界。两座大山的中间有一道悠长,深不见底的峡谷。那儿是浓雾蔽空,是金阳不透。那两山的各一旁,在峡谷的两边,浓雾的上面,是茂林翠竹,山花漫漫。
又扶着陡路直下,到了山底,树木遮天闭日,眼前一片朦胧,如身在雾中。往一条搭成的,异常危险的独木桥过去。全是一片烂泥。
他们行了不到半里路,竖耳间便听见一股“哗哗”响的水流声。走近一瞧,抬头仰望,一道黑色的瀑布,如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经过一道横着的凹石槽,顺着石壁直流而下。落进一个月牙形的水潭,几经变化,像伸像缩的那般,那些黑水便流进了一个形状如瓶口的黑魆魆的洞穴。潭边的,那些横着的,竖着的石头,颜色甚是诡异,红色如血,白色如骨。
齐兰格儿瞅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得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