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城某处。
甄华清半跪在地上,向着一位黑袍男性修士汇报今日的种种异常。
那黑袍男性修士眉头锁紧,问:
“那宁王居然下这样的命令?”
“是。请问……属下该如何自处?那诡异的‘割不离’‘舍不下’又是何意?”
甄华清满目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天魔道长老。
她绞尽脑汁思忖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但这位长老比她段位高出许多,一定能解密这段“加密通话”的!
“咳。”
黑袍男性修士脸色则青一阵红一阵。
他自然也没听懂这里面的深意是什么。
但在下属面前,自然也不好怯了自己的颜面。
于是,他便强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其中深意本座已然知晓。”
“属下斗胆,想要问……”
“不,你不想问。”黑袍男性顿时急了。
“属下唐突了,望长老恕罪。”
黑袍男性又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
“不论如何,只要那小子还在宁王府上,就逃不出我们掌心。不管是宁王要把他炼药也好,有什么别的心思也罢。总之你就暂时听从宁王的命令,这段时间当好那小子的侍女,时刻监视他的一言一行,尤其是别让他有机会和那些新入府的供奉搭上话!等到时机合适,自没有那小子的活路!”
“是!”
虽心不甘情不愿,但甄华清也只好乖乖听命,欠身告退。
而黑袍男子则整理衣装,去向宁王的卧室处。
他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还是打算找宁王问个清楚,看他到底在打些什么鬼主意。
当然,虽然他是堂堂金丹修士,还是心思毒辣的魔修,但论起这些“勾心斗角”的门道,他和宁王之间的差距好比元婴比之炼气,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所以他很快就被宁王糊弄过去了。
虽然心底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最终还是不免有一种这样放松懈怠的想法:
“宁王只是个寿元将终的怕死老头,还与我们一道做出过如此多般魔道行径。宁州之大无他容身之处,料想不会也不可能有二心。即便有些别的小心思,只要不妨碍我道大业,由他去吧。
至于那小子,经宁王一说倒确实是不能杀,就让那丫头忙活去吧,筑基看管炼气,更加不可能出问题。啧,也是我一时蒙心,怎么就没想到还有‘美人计’这一招呢?下次跟那丫头见面时可得好好说教,也怪宁王不好好说话,搞得那丫头根本听不懂,希望今晚别误了事。”
然而可悲的是——
在不能动手杀人的前提下,甄华清与陆机的段位之差,甚至比天魔道长老与宁王之间的差距还要更大!
刚一回到住所,甄华清就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的困意涌上心头。
“这、这什么……?魔眠?不对,有点不像,而且‘魔眠’不是我的手段吗?这小子不可能会啊?”
强忍着困意瞪大眼睛,她便发现屋内的异样:
墙壁房梁天花板,家具装饰带门框,各处各地都被刻满了阵法灵纹!本来安闲雅致的一处住所,现在丑得跟排泄房一样!
“不、不好……这小子……”
甄华清只感觉自己有力使不出,光是对抗那股不讲道理的困意就耗去了她全身心神,让她连陆机的位置都看不清楚了。
这样下去会被杀……可恶……自己堂堂筑基修士,竟然着了这炼气娃娃的道不成?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置信的绝望感。
而就在此时——
“收。”
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甄华清顿时清醒了过来。
往屋内看去,陆机正坐在椅子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果然认出我来了?”甄华清关上房门,凶狠道。
陆机摊手:“你当我傻?”
“那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啧。宁王整天都是跟你们这群蠢蛋打交道吗?难怪会有那种心思啊。”
“你说什么!你骂谁是蠢蛋!”
“……”
陆机叹气,对那隐约的猜想更信几分。
当然,现在他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不能把身家性命压在这种“猜想”身上。
今晚之后,自己的生存几率大涨,已经到了堪称“顺风局”的地步。只是顺风局也未必不会翻车,还得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当然,对送上门的大礼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他衣服一脱,缩进软软的大床上,打个呵欠:
“晚安。”
“???”
甄华清一懵。
她傻愣愣走到陆机床前,猛摇他的身子,不依不饶地问道:
“别忙着睡啊,你既然认出我了,刚刚明明有机会杀我,你为什么不动手?还有,你和宁王说的那些加密通话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主动提出要来宁王府?不把话说清楚你别想睡觉!”
“吵死了!”
陆机恼了,抬手就是一拳往甄华清的脸上揍去。
他才不管什么“男女有别”,惹恼了他,管他是谁都是一样揍。
只可惜他武力值方面却是不太够看,一拳挥出轻飘飘便被甄华清接下,摇得更起劲了。
陆机被她弄得烦了,没好气地回答道:
“我是知道了你们的面目,但那又怎么样?说出来之后,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能不能因此将宁王府定罪是一回事,我这个小修士能不能抗住你们的报复又是一回事。所以我识趣点,主动送上门来示好,对你们表示我没有恶意我会乖乖闭嘴,这都看不明白吗?”
“啊?”
甄华清又懵了。
“可、可我们魔道的手段是宁错杀无放过……”
“那你们倒是去把那个你们最该杀的玄道宗长老弄死啊!”
“这不是打不过吗……”
“那不就得了!”
趁着甄华清气势变弱,陆机把手收回,被子一裹,继续胡扯:
“宁王就是看出了我此行的隐意,所以才热情接待我。你们也不想想,我现在在玄道宗长老的眼中是什么身份?名门正派出身,还险些遭了魔修毒手,我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魔道,如果我在宁王府里整天活蹦乱跳,是不是就能最大程度打消外界对宁王府有魔修的疑虑?”
“哦、哦……”
“最后是为什么不杀你。在你们地盘上杀人?我是化神大能吗?我是嫌命长吗?所以我骂你蠢你居然还有意见?像你这种蠢蛋放别的修仙小说里活不过五句台词你信不信?摊上天魔道这种门派是你赚大发了!”
“呃……嗯……你是不是在骂我天魔道?”
“蠢货!我是在夸奖你们门派有识人之明,收的弟子都能完美契合你派特质!下次不要用你那营养还没胸前半颗多的灌水脑袋揣测别人意思了,不然但凡摊上个除我以外的聪明人,被人卖了恐怕都还在帮忙数钱啊白痴!”
“唔唔……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甄华清挠挠脑袋,心中的憋屈感越来越盛。
经陆机这样一“提点”,她倒是也明白过来了一些东西。但陆机一边解释一边骂她蠢笨,总归还是让她心底来气的。
再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她思索片刻后——
把陆机连人带被子卷起来。
然后丢在了地上。
“???”
这下换陆机懵了。
怎么回事?被她看穿了?不像啊?就她那点水平,我五岁都能耍得这笨蛋团团转,没道理被她看出来的啊?
甄华清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张床,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睡这。”
“……凭什么?”
“我修为比你高,按规矩你得叫我‘前辈’。没有让前辈睡地上而后辈睡床上的道理。”
“那你倒是滚别的房间睡觉去啊?”
“长老吩咐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侍女,要跟你形影不离。”
“所以侍女睡床上主人睡地上?”
“呃……我是你前辈……”
“形影不离?”
“呃……”
一分钟的唇枪舌剑后,陆机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床上。
至于魔道女修?反正没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