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异常”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
一位“明星”修士来到了逸风城,声势之大,魔修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哈哈哈哈!陆道友,一别五年,我可太想你啦!”
“哈哈哈哈!韩道友如此抬爱,实在让在下颇感惭愧。想那六年前,与道友东石谷初遇时,道友还与我一样只是初入修行界的小修士。不想今日已拜师竹山,入大修士门下,还勇夺英杰会大比魁首,名扬天下!与韩道友一比,在下实是虚度人生,愧煞,愧煞!”
“陆道友说得哪里话,我只是擂台切磋侥幸胜了半分,哪比得上道友惊天一剑败三杰来得畅快!”
一男一女,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样,刚一见面,就热情抱在了一起。
韩霖,乃是新晋的英杰会大比魁首。
在武陵城刚刚结束的英杰会擂台战中,她连战连捷,接连败了数位与她同境界的五大派弟子不说,甚至连极负盛名的公孙家少主公孙季也被韩霖连破三座阵法,负手认输。
她今日来逸风城,是念着自己难得出门历练,想要与自己的“老朋友”陆机见上一面。于是来逸风城正式拜访陆家,经陆家指点后才来到宁王府与陆机见面。
“唔……原来陆机这小子是有这么一个美人作伴,才看不上我的吗?”
看着两人明显过于热情的拥抱,甄华清心中略有些吃味,但也没细想太多,反而是找了这么个理由散去了不少心中疑惑。
在她的注视下,两人寒暄了好一会,聊东石谷两人共同对抗“桀桀道人”的往事,聊拍卖会上陆机“一掷千金”的豪爽,聊两人“为了一块三品妖兽材料不得不前往炼气妖王的老巢中探险”,再聊天星城那次论道彼此“心有灵犀”,各有收获……
“都是些正常聊天内容嘛!”
甄华清如是想着。
聊过之后,韩霖转了一眼,看看宁王府内的富丽堂皇,感慨道:“久闻宁王大名,今日光是入府一览风景,都自觉形秽,陆道友能被宁王看重,实在是福分不小。”
“哦?听闻韩道友拜入竹山宗后,被元婴期前辈‘紫菱仙子’收为关门弟子,地位匪浅。宁王殿下虽然也地位尊崇,却也还是比不过紫菱前辈的吧?”
韩霖摇头:“不不不,两回事。师父对我自然恩重如山,我自是不敢对师父有半分不敬之念。但,陆道友,我也毕竟还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也是会有些贪图享受的小心思的嘛。陆道友你可别告诉别人,不然让师父听了去,指定没我好果子吃的。”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若韩姑娘不嫌弃,也可似陆贤侄那样,来孤府上住段时日。如韩姑娘这般少年俊才,孤向来有意结识,不知韩姑娘可有意向?”
果不其然,是宁王散朝回府了。
想来是回府后一听说鼎鼎大名的“韩霖”到了,便心痒难耐,急不可待往这边来了。
韩霖受宠若惊地行礼,道:
“多谢宁王抬爱,敢不遵命?只是,我素来听说要加入宁王府供奉,须得要在斗法台上表现出众才可。在下又不似陆道友这般与宁王殿下深交,如若这般入府,恐害了宁王殿下的名声。我想,我还是先去斗法台上与人较量一番,让世人心服口服才好!”
“善,韩姑娘如此气量,孤深敬之。只是逸风城的斗法台不似武陵城英杰会,这边斗法台上较量的皆是筑基期境界的英杰,韩姑娘虽年少英才,但以炼气后期登台,恐怕……”
“无妨。”
韩霖微微一笑,道:
“陆道友,可愿观我斗法?”
陆机闻言一笑,也不急着回答,而是看向一边神色略微抽搐的甄华清。
他那眼色意思就是——“喂,魔道的,准不准去?给个话,到时别赖我啊。”
甄华清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是突发情况,她不可能来得及上报长老,请长老定夺,只能自己见机行事。
考虑到陆机连着一周都十分老实,只要自己继续“形影不离”跟着他,想来……
此行应该不会出乱子吧?
于是,陆机哈哈一笑。
“韩道友既然相邀,哪有不从之理。我也想见识见识韩道友五年之后精进到了何等程度,竟能在英杰会上夺魁,还夸口说能败筑基前辈!韩道友,请!”
两人对视一眼,“非常正常”地同时一笑。
——我就说魔道的人魔气入脑一个个傻得不行吧。
——有一说一,确实。事后你要是掏不出天阶功法来小心我翻脸啊。
——你说锤子呢?这一趟就算没天阶功法你难道就没赚头?
——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嫌自己赚多的性子?
——草。
——草。
很快,斗法台的周围就热闹了起来。
“什么?要我做炼气修士的对手?”
面容俊朗的青袍修士金大勇微微一愣,看着眼前地位尊崇的宁王,颇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金大勇自然是宁王府的供奉之一,平时专门在斗法台上考较那些想要加入宁王府成为供奉的筑基修士。
能担当此种殊职,金大勇的本事自然不小。寻常的斗法手段十分精熟不说,手里还有一件极为特殊的上品法器,在斗法台上能和他战至平手的筑基修士都甚为少见。
让他去与炼气修士斗法,自然会感到有种被轻视的忿怒感。
宁王爽朗一笑,道:“这位韩姑娘可不是寻常炼气修士。其刚刚才在武陵城英杰会上轻松夺魁,连公孙家少主都非是韩姑娘数合之敌。金供奉尽管出手便是,莫要轻敌大意。”
韩霖轻笑,脚步轻点,走到斗法台上,众目睽睽之下,朗声道:
“公平较量,各凭本事。若我败在,乃至在斗法台上道消身陨,也是我学艺不精,家师宗门不会追究半分。”
金大勇眉头一皱。
随即,大笑。
“好,既然韩道友如此胆魄,我若怯了,也就休谈‘求道’二字。韩道友请,在下定不留手,全力施为。若斗至酣处,韩道友真觉得情况不对,还请莫要死保面皮,在下一定尽力停手。”
“不必,我虽然说不出‘败你两招就够’这种话。但取胜是没有问题的。请!”
“请!”
斗法台上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陆机、宁王、甄华清与宁王府一众人等自是在斗法台边的高台贵宾席上观战,这里是最好的位置,能够将斗法台,还有周围一切一览无余。
甄华清自出府以来就一直沉着脸,今天的状况变化有些出乎她意料,抽空给长老发传音符,也只得到“注意隐蔽静观其变”的命令,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戒。
在她看来,此刻最可疑的不是陆机,不是韩霖,反而是宁王!
按照宁王与他们所说的最初计划,将陆机迎入宁王府后是要找借口公然杀掉陆机的。结果一周下来这事非但连点影都没有,甚至还由宁王牵头带着陆机离开宁王府了!
不对劲,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
被陆机连着骂了一周“蠢蛋”,她现在也愿意好好动动自己那可怜的小脑瓜了,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但确实直觉感到宁王才是真正有问题的那个人!
故而,她与其说是在戒备陆机,倒不如说是在戒备宁王!
“宁王殿下,您到底在想什么?”
她问。
宁王深沉一笑,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唔……”
甄华清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自己似乎隐隐抓住了一点点的线头,却还是理不清心中一团乱麻。
是自己多想了么?宁王不可能会背叛天魔道,他与天魔道勾结犯下的那些罪行,正道不可能会放过他。天魔道已经再三保证过了,哪怕真有个万一,天魔道也会保证宁王的安全,将他安全带离宁州。所以他无论如何不可能背叛。
是啊,绝对不可能背叛的。所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安?修行者与天地大道向感,是不会没来由的感到不安、喜悦才对!
想不明白,干脆就不去想了!按照自己的预感,采取强制措施!
“宁王殿下,今日天色已晚,宁王府外素有魔修作乱的风言风语。万望殿下以万乘之躯为重,先行返回宁王府。等到斗法结果尘埃落定,再接见这位韩道友不迟。”
她语气已然隐约有些强硬,似是宁王只要说个“不”字就会采取强制措施那样。
陆机瞅了一眼此刻有些异常的甄华清,微感讶异。
“不错嘛这女人,被我骂了一星期居然骂得有些开窍了。不过现在才觉得不对,是不是晚了点——
今时今地,宁王府魔修,必被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