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关于废后的事情,娘也得说说你。胡氏挺好的,娘也不同意废了她。”
“娘…”
朱瞻基无奈,果然还是遭到了全天下反对,几乎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可成婚多年,胡氏都未诞下子嗣。反观若微,进宫没多久便怀了龙嗣,这怎么能是无故废后呢?
而且这是他亲政后,独自下的第一个决定,如果实施不了。岂不是真成了叔叔不同意,就办不成事的傀儡皇帝?
“娘,女戒中头三条,便有无所出夫可休妻。胡氏至今都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为何不能废她?!”
朱瞻基把女戒搬出来说事,但那仅仅只针对普通百姓家,皇家还是有所不同。当初他做圣孙时,胡氏是太宗,洪熙皇帝,包括太后在内的长辈认可的。
皇帝若是以女戒的理由去休妻,岂不是变相在说长辈的眼光不行,这事往小了说是他一意孤行。
说夸张点就是他不孝,居然连父母之命都不遵守了。
所以想废后,这阻力不是一般的大。
张氏知晓儿子的心思,就是想独自决定一件事,百官遵奉他的圣旨,而不是听辅政王的话。
可他选择的事就注定很难成功。
“儿啊,听娘一句劝,想彰显帝威。换个事情,不要用废后这事,否则是不可能成功的。还只会起反作用,和你四叔把关系闹僵了。”
张氏苦口婆心,她知道儿子内心的想法,也比当局者迷的朱瞻基看得通透。
想用废后的事证明他才是皇帝,注定会失败。因为老四朱高爔站着公道理议,还有百官。
如今朝中的官员可以分成两拨,一拨是官职低,但心怀赤子之心,为百姓考虑的好官。这样的人肯定会站在公理一方,觉得皇帝废后是错的,那势必会支持辅政王。
另一拨人官职都高,在朝堂沉浮多年,一个个都成了老油条,鬼精鬼精的,最会审时度势。
辅政王能得到一半官员的支持,那他们肯定风吹两边倒,也会支持势大的辅政王。
届时,在朝堂上皇帝就真成了孤家寡人。
即便是尊贵的九五之尊,想独自面对辅政王和百官,结果会如何,不言而喻。
太后将她心中的想法说给儿子听,朱瞻基皱着眉头在原地站了很久,回不过神。
他苦笑着摇头,“真相说出来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想朕登基以前,被人好圣孙,好圣孙的叫了多年。却不料还是得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没有四叔的帮扶帝位不稳。如今想废后,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越不过四叔这位辅政王。”
“可悲,可叹,这与汉献帝之流的傀儡皇帝有何区别?!”
朱瞻基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太后寝殿。
他抬头望着天空,月华洒落,这大明天下该是他的。
无论白日的太阳,还是夜晚的明月都该是他,该由他来照耀这大明的万万百姓!
但结果…总是残酷的。
回到自己的寝宫,朱瞻基坐在御台前失神,脑海中不断回想母后的话。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轻声呢喃着,“难道朕真的得一辈子笼罩在四叔的阴影下?”
“未必会这样,陛下。”
“你…敢接朕的话!”朱瞻基皱眉,身旁侍奉的小太监,居然敢回应他。
面对皇帝的注视,小太监面色镇定,自顾自的答话,“如果我告诉陛下,有办法废后,甚至往后拜托辅政王的压迫,帮助陛下真正的君凌天下,您觉得如何?”
“什么?!”朱瞻基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冷厉的神色,
“你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太监,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想挑拨朕与四叔的关系吗?”
小太监淡然一笑,“这重要吗?陛下如今与辅政王的关系,还需要挑拨吗?您想做千古一帝,那就必须摆脱辅政王,否则根本不可能如愿。”
朱瞻基陷入了沉默中,眼前这小太监说的不错。无论他现在需不需要四叔,以后都得亲朕,难道得当一辈子的侄儿皇帝,听叔叔的话?
“你到底是谁?”朱瞻基起身,走到天子剑面前,背对着小太监,语气中杀意弥漫。
区区小太监,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也不敢说。身份来路不明的人,不排除是刺客的嫌疑,他站在天子剑面前,随时能拔剑御敌!
“呵呵,陛下的锦衣卫不是号称无孔不入,天底下所有事都知道。不如就去查查奴家到底是何身份?”
奴家?
朱瞻基皱眉,他猛的扭头,发觉小太监摘下了帽子。浓密的秀发散落,披在肩头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当即拔出天子剑,指着来路不明的女子大怒道:“你居然是个女子,接近朕到底有何目的!”
女人轻笑一声,“刚刚奴家不是都说了吗,帮助陛下君凌天下,彻底摆脱辅政王的阴影。”
“朕为何信你?”朱瞻基眼光闪烁,能以女儿身混到他身边,不得不说这女人有点本事。
他也来了兴致,想听听这女人是否真的有办法。
“呵呵,除了相信我,陛下看看四周还会有谁帮你?”
“连太后都劝陛下听辅政王的话,你除了信奴家,还能信谁?”
听她这么说,朱瞻基语气一僵,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这女人说的都是事实。
“那你且说说,如何做成废后这件事,让朕看看是否真的有本事?”
女人胸有成竹的笑了,她轻声道:“其实很简单,只要陛下昏庸几天便可。明日辅政王就要携百官对陛下施压,让你收回废后的成命。”
“只要陛下您戳朝几日,荒废朝政,辅政王自然就坐不住了。”
听到这女人的办法,居然是教他乱来,朱瞻基当即握紧天子剑,横在女子的脖颈前,冷冽道:“你未免太放肆了,居然叫朕荒废朝政,岂不是弄的大明天下大乱。”
令人恐惧的天子剑在脖子前,女人并未慌乱,镇定道:“陛下放心,有辅政王在,这天下就乱不了。”
“更何况百官还有辅政王坚持不了几日,就会同意的。朝纲不振,他们会比陛下更着急的。”
听到这句话,朱瞻基收回了天子剑,“倘若此事能成,以后你就留在朕身边吧。”
重新戴好帽子,女扮男装的太监又去了孙若微的寝殿内。
见她过来,孙若微立马急道:“姐姐怎么样了?”
女太监安抚着她,“你放心吧,我肯定帮你当上皇后,毕竟帮你也等于帮我自己。没有你,我也进不了这皇宫。”
孙若微笑着摆手,“姐姐这是哪里话。真要说,我还得谢你。若没有你打通关系,我根本进不了宫选妃。”
她能进宫,全仰仗面前的女太监,所以她进宫后也兑现当初的约定,把女太监也带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