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野听完更是着急,恨不得背上插对翅膀立刻飞过去,但着急也没用,也不能让局势变得明朗起来,只会让头脑发热,丧失基本的判断力。
宴老将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蹊跷的情况,让大军暂时在城外扎营,考虑着让谁先带人过去探探情况,宴城主动请缨,宴老将军叮嘱他小心行事。刘烬让陆鸣为宴城带路,后者原名何池,在都城大仇得报后,改回本名陆鸣,成了刘烬的贴身护卫,脸上戴的面具从都城回来后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宴城带上二十名斥候,在陆鸣的带路下进了南境。
南境上方的天空阴沉沉的,云层裹得很厚,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看着就觉得压抑。
虽然天色不好,但路上倒没异常,不过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危机四伏,防不胜防。
越往前走,天空阴沉得愈发厉害,一行人愈发小心,犹如正在接近风暴中心一样。
突然,陆鸣停住脚步,警觉地盯着四周,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剑。
宴城和二十名斥候也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危险气息。
四周忽然弥漫起雾气,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雾气便变成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一道黑影闪过,一只手突然从雾中伸出来抓住宴城攥着他飞速往前拖,一眨眼淹没在浓雾中不见了踪影,离得最近的斥候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拖走了。
之后浓雾慢慢散开,二十名斥候一个不少,陆鸣也在,唯独宴城不见了。
……
扑通一声,宴城被那只手丢在地上,看清那张脸时,他神色一震,像是被炸雷当空劈中,视线仿佛石化了一样盯在那张脸上,嘴唇颤动了几下,却没有声音从嗓子眼里发出来。
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被丢在一间屋子门口,身后是院子,屋里亮着灯火。当那身白衣进入他的视野时,他又像是被炸雷劈中一般,骇然抬起视线,看到那张脸,瞳孔一震,那人竟然丝毫未变,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宴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二十年前的那个人,若说是那个人的后代,他还更容易接受一些,但那双眼睛他是不会认错的,是那个人,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仅仅想到这点就让他毛骨悚然,比他旁边的那张脸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宴城兄不认得我了?”那双眼睛温润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戾气,瞳孔深处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对方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任何的掩饰和伪装都毫无意义。宴城不敢看那双眼睛,过度的震惊惶恐过后,反倒捡回了几丝理智,声音也能从嗓子眼里发出来了。
“你是公子羽,还是他的后人?”他心知对方就是公子羽,但还是要听到对方亲口承认才能百分百确认。
“公子羽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子渊。”他说道。
宴城确认了对方身份,视线稍稍转向旁边那张脸,还是不敢直视那张脸,想要确认第二个身份,“当初他不是被你杀了吗?”
“你就这么想他死?”他问道。
宴城攥紧了手心,十根手指都攥成了青白色,沉默了几秒,问道,“你把我抓来干什么?”
“自然有用处。”他说道。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跟他说这么多干嘛,也该走了。”
听见是个女子的声音,宴城循着声音看过去,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人,看见那张脸,他神色又是一诧,迟疑喊了一声“公主?”见她不搭理,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十分奇怪,见她和公子羽像是认识已久,心里更觉得奇怪,还没理出半点头绪,感觉后颈上被重击一下,脑袋一麻往前栽倒在地上。
......
门外候着两辆马车,宴城被装在后一辆马车上。
她坐在前一辆马车上,稍稍拨开车帘往外瞧了一眼,那双温润的眸光往她这边看过来,她收回手放下车帘。
马车旁边站着两人,一人是他,另一人则是颜淼。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颜淼拱手送行,他登上马车,两辆马车缓缓驶进前方的夜色中。
“你们刚才在外边叽叽咕咕,说什么了?”她问道。
他微微笑道:“不过是些一路顺风的客套话。”他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收回手,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声音依旧温润好听,“以前你可没这么害羞。”她歪靠在枕上,单手支头,眸光似怒非怒地看着他道,“之前的帐还没算呢,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了。”他微微一笑,视线落在她手腕上戴的玉镯上,她故意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镯子,又轻抚着镯子说道,“这镯子真漂亮。”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的笑意未变,她生气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我要睡了,别吵我。”过了几秒,她感觉他给自己盖上了一条毯子,半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是件雪白的披风,她将披风掀开,他又给她盖上,她也不白费力气了。
……
另一边,两名斥候赶回来将宴城失踪一事禀报了,宴老将军要亲自带人前去查看情况,夜星野也要去,宴老将军让他留下,准备带五百精锐过去,出发时被宴斐拦住了。
宴斐脸上戴着面具,宴老将军只知他是夜星野的贴身护卫,并不知其身份。
自三年前宴斐和宴江两人秘密回都城后都没有回过将军府,以龙影卫死影的身份为夜岚辰办事,镇北王遇害的那件事过去一年后,夜岚辰才让皇城司解除了对将军府的监禁,后来宴江让龙影卫暗中送了封信给宴老将军,信中说他和宴斐都很好,让宴老将军不必挂念,镇北王之死确实与两人无关,两人是清白的,两人现在奉夜岚辰之命暗中调查此事,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之日,两人就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将军府了。
宴老将军依照信中嘱咐,看完后就将信烧了,对谁都没有提起此事,自此心中郁结也减去一半。
之前行军路上,宴老将军也没特别留意过宴斐,现在人站在面前,气质和体型都十分相像,乍一眼看上去,宴老将军还以为是宴斐回来了,冷不丁激动了一下,旋即就恢复了铁面无私的严肃神色,让宴斐让开,否则军法处置。
宴斐说宴城身上带着他给的千里香,说是给的其实是他偷偷洒上去的,这千里香一沾衣服便会牢固地附着在上面,但香气寻常人闻不见,只有用千里香饲养的千香虫才能追踪,他没说虫子,说只有龙影卫知道如何追踪,他之前派了两名龙影卫暗中随行,循着千里香留下的香气就能找到人。
宴老将军听如此说,心中稍宽,又生疑惑,觉得声音也很像宴斐,有点怀疑眼前的人就是宴斐,也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