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瑟尔望着近在咫尺的刀尖,他似乎已经能够望见自己洞开胸膛和肺叶以后的轻松和惬意。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心脏的搏动和肺叶的扩张收缩,他思考着这道缝隙需要开启多广多深,才是最适宜交换气体的创口……嗯,先让刀刃扎进三分之一的肺叶尝试一下效果吧,如果效果不佳的话,就继续再深入一点。
但肯定不能让刀刃完全穿透肺叶,不然肺叶两边都是创口的话,氧气入肺刚从这边进来就得从这边出去……那岂不是全部白费功夫啦!
他还在脑袋里构思着如何完善自己这开创性的手术,如何优化其中的步骤,如何填充洞开的细节。
而刀尖也在逐渐地朝着自己靠近,内洛先生的脸上也浮现出诧异震惊的表情……嘿嘿很惊讶吧,待会等你见到我的成果你则会更加地惊讶,到时候你和温弗雷斯先生肯定都会为我这跨时代的想法所震撼!!!
然而,世事总是不会让甘瑟尔如愿,就当他的胸膛即将撞上利刃刀尖的那一刹那,从旁边却是突然窜出来一道矫捷的身影,猛然抬腿一记大脚踹在他的心窝,将他硬生生踹得倒飞出去,摔倒在平台边缘,差点跌落到底下的深渊。
这一记直踹的力道其实不大,只不过是趁着甘瑟尔不注意才能奏效,他的心脏稍微一搏动,便化解掉那轻微的伤势,但是……我是要洞开胸膛,不是要踹击胸膛啊!!!
他怒而起身,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将他踹离利刃刀尖的约翰·沃森,咬牙切齿地说道:
“约、翰、沃、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妨碍我的研究?!!!”
面对他的质问,对面新加入才不到一个礼拜的家伙只是歪着脑袋讥讽道:“研究?你在研究什么,研究怎么没有痛苦地去死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这是在寻死?”
甘瑟尔得到约翰·沃森的挑衅似言语,轻蔑地笑了笑,真是一个脑袋里充斥着肌肉的傻瓜,脑袋里一点智慧都没有,根本理解不了我的超前想法,跟这种人争辩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倒不如继续进行我的肺叶洞开手术。
“跟你这种没有脑子的家伙,我没有什么好说的,离我远点,不要阻碍我的研究!”
甘瑟尔只是冷冷地抛下这一句话,便径直地扑向另一片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包裹上泥土的利刃——他本能地察觉到,如果自己继续再继续试图拿起内洛先生刚拉起的利刃,或许会遭到对方的阻拦。
所以他必须得趁着其他这些想法落后的教友也冲过来阻拦自己之前,尽快地完成洞开胸膛的手术——只有让他们见到手术的显着成效,他们才有可能相信我的想法!
唉,与这些愚昧的凡人沟通实在是太困难了,他们那贫乏的大脑根本就无法理解我这类天才的想法……恐怕只有睿智的温弗雷斯先生才能够理解我的想法了吧。
眼见得另一道刀尖再次近在眼前,甘瑟尔的脸上又一次洋溢起成功的笑容。
但是!他的眼前又闪过那道身影——是那个该死的约翰·沃森,他竟然又来妨碍我!!!为什么你们总是听不进我说的话,不相信我的想法?!!
甘瑟尔这一次承受了一记自下而上的勾拳,他的下颚骨传来轻微地脆响,他那一团浆糊似的脑浆遭受经由颅骨杠杆增强的拳头力道轰击,让本来就如同乱麻般的思维变得愈发地混乱。
他在后仰跌飞出去的同时,心脏就已经开始剧烈地搏动,心之法力让他的心潮澎湃,他毅然而然地催动魂躯中的启相,释放出裂解分离的法力,犹如汹涌的浪涛统统朝着那个可恶的约翰·沃森袭去!
他看到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反应竟然也是十分灵敏,似乎能够感受无形的洞开力量,扭转身躯试图用后背承受下这一击……哈哈哈,虽然伱的反应很快很敏锐,但终归只是最近才接触密教知识的门外汉,居然不知道无论你是用后背还是用前胸,不管哪一块部位来承接启之法力,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肌肤开启,血肉崩裂,如同门扉一般开启,露出内部深藏的骨骼啊!!!
甘瑟尔如愿地目睹到约翰·沃森背部一侧的衣衫裂开,对方肩胛骨处的皮肤也同步敞开,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纤维……等等,不对劲!我明明是施展出如门扉般左右开启的法力影响,为什么这约翰·沃森的肩胛骨皮肤却是如同书页翻卷般掀开?!
虽然这翻卷的表片也在我启之法力的影响下撕裂成两半……但效果不对呀,不应该是这样啊?!
甘瑟尔还没来得及想清其中的道理,便见得三道迅疾的银光朝着自己袭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不过是脑海中的一瞬思考,那三道冰冷的银光并已然深深地扎进自己的咽喉与双眼中。
他的视野完全黯淡下来,黑暗、窒息、痛苦齐齐沿着神经线朝大脑发起冲锋,如同当年横扫欧罗巴的蒙古骑兵,那弯曲短弓发射的伤痛箭矢如同无情的暴雨刺入思维。
甘瑟尔想要大声地痛呼,可受损的声带却发不出来声音,哪怕心相法力已经立即朝着伤口处涌去,也无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将伤势治愈。
他跌跌撞撞地倒退数步,双臂在空气中胡乱地挥舞着,只感觉颅内之光似乎遭遇某种恐怖的黑暗所俘获,遭遇某种只存在于远古时代的怪物所撕咬,理智与智慧在悄无声息间流失……既然我没有办法痛苦地惨叫,那就让心相的波动代替我的声音吧!!!
甘瑟尔不要命地压榨着魂躯内的心脏,强迫其泵出如鲜血般的法力,他原本只是想要让心相的搏动频率传达自己的话语,朝着其他教友呼救……可心相似乎感受到他对约翰·沃森的怨恨,那本来只是传递信息的情绪波动变得充满了危险性,那将会使得凡人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使得凡人的心脏高频率搏动以至心衰力竭而亡。
这是压垮甘瑟尔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无差别的攻击让其他教友也对他失去信任……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失控癫狂的教友了,无法控制自我的成员也就不配再是我们的教友。
于是众人只是袖手旁观,默默注视着反击的沃森将尖刀刺入甘瑟尔的胸膛,开启体腔与世界直接交流的门洞……然后利刃轻易地将那颗硕大的心脏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