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江镇没什么高矗建筑,多是一二层的木质房屋,临街都做了店铺,只有街道厅的对面有家酒楼,三层建筑,虽不华美,在镇里也是头面人物才能享用的地方。
秦风临走的时候,无意的扫了一眼,不曾听见里面发出声息,心下有些奇怪,却也不加理会,打马而行。
“小小孩童,手段端是狠辣,京城也不多见”,一个锦衣少年人说道。
酒楼的三楼临街雅间,几个少年人从窗户边后退几步,躲过了秦风的眼锋。
“小公爷,您是不知他的暴戾恣睢,当年也是金陵一霸,如今躲到了庄里,欺负起乡民来了”,这说话的正是平安伯府世子乔子钰。
“哼,也就是在金陵城显得他个大,你们真是无用,不过是个出继子”,一个穿了富贵双祥直缀,头戴紫金冠的少年人高昂着头,不屑道。
“三弟”,锦衣少年人沉声道,“还不给子钰兄道歉”。
“大兄,这京城来的都这么嚣张?不过是个......”张俊凯拉着个脸与乔子钰耳语,没说完便被后者拍了肩膀。
“张公子言之有理,秦二郎也就是逞威于金陵,在京城哪里称得上是个人物”,乔子钰脸上带了诚恳,笑着说道,“子钰又哪里敢接张公子的歉意呢”。
“哼”,张三瞅了乔大郎一眼,没有说话,脸色倒是变得缓和。
“乔兄,有何打算?”锦衣少年懒洋洋的问道,带了几分调侃。
乔子钰笑道:“李公子稍候”。
说罢便招了小厮耳语几句,小厮便是出去安排。
乔子钰笑着招呼道:“暂且先坐,几位从京城也来多日,这金陵城比不得京城繁华,也自是有些情趣,不知几位可习惯?小弟这东道做的也是不知如何?”
跟着乔子钰从京城来的少年人有四人,本来这几人是怂恿了李峰带他们来金陵,哪曾想自那日在鸿宾楼被秦风骂了一顿,回家后便被定国公府的老夫人拘在家里,不得出门,更是要绑了送京。
好在还有个乔子钰跟着来了,要不事情真是不好操作,李公子听得乔子钰如此一说,也不得不赞一声,不怕事难办,就怕有心人。
他们虽是年小,多半十一二岁年纪,却也都是富贵人家出身,不过是在京城里多有父辈拘束,来了金陵那真是左拥丰神绰约美娘子,右抱狐媚妖冶艳丽姬,日来夜去更是流斝飞觞,狂歌剧饮,乐不思蜀,当真美哉。
李公子略带回味,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漏了几丝笑意,虽是微弱却也是入了乔大郎的眼。
李公子笑着点头道:“实不知,乔兄当真是个妙人”,话落就听得其他几个少年人都是嬉笑声音不断。
看来大家都是有志一同亦,就连张三弟也带了几分笑意,也就不显得高高在上。
“笃,笃,笃”,叩门声打断了几个少年人的无限遐思。
“贵人救命,贵人救命”,一个中年人涕泗横流,胡子上都沾了些鼻涕,头上的皮帽也都歪着,看起来很是狼狈。
进了门,便是带了悲声哭喊,几个随从一松手,跪在地上,大力磕头,不住的哀求。
“贵人那,救救我儿,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中年人不住拜叩。
张三带了厌恶,抽了手帕捂了嘴,眉头紧皱道:“哪里寻来的破落户?怎地这般邋遢,泼皮?”。
见几人没有理会他,眉头更皱。
李公子明白了几分,坐在椅上轻拉直缀下摆,搭了个二郎腿,静观行事。
乔大郎也没端着脸色,便让随从拉起他,脸上是带了几分为难说道:“我等几人哪里敢惹他?近时更是得了圣上御书,自是嚣张跋扈,我看你还是去了县署求饶吧”。
中年人正是郑狗儿的父亲郑福,听说儿子被安远侯府的小郎君打断了腿,还削断了胳膊,差点一个仰脖走了,等醒来便要急着去寻舅兄商议帮衬几分。
出门行不多远,便有人悄声与他说,“镇集的酒楼坐了几个富贵人,最是好打抱不平,主持正义”,便转身来了酒楼。
果不然,上的楼就见了有间雅间外站了几个衣着不一般的壮汉,都是带了刀剑。
“爷爷,爷爷,便是帮帮小人吧,小人听说几位贵人最是好抱不平,愿意帮助穷苦人家,最是热心之人,见不得良人受了委屈”,这一番话郑福说的也不脸红。
乔大郎听得这么说,神情严肃起来,起身虚扶,“老丈快快起身,某等几人最是正直,既是良善人家,那便不能受了委屈,你先且坐”。
郑福听得乔大郎有了揽事的意思,又是磕了几个头,慢慢起身,不敢入座,只是低了头不住抽噎耸肩。
乔大郎和李公子对视一眼,都是嘴角带了笑意,“你俩做甚不动?如此良善人家,这秦二郎都要断人腿,断人臂膀,何等跋扈自恣,你们若是不管,我定是要书信与我叔叔”,张三听得义愤填膺,起身怒道。
张俊凯有些看不明白?到底谁是良善人家?他虽小,却也是知道秦风虽有些蛮横,总不至于无故打断人腿,又是想起家中多劝与他,少少惹事,便静静观看。
乔大郎听得张三如此一说,轻拍双手,心下暗道,来也。
起身面色严肃道:“张公子京城贵人,尚多有不忿,某自是不能置身事外,总是金陵故人,焉能看此子欺我父老?助其嚣张气焰,灭我父老醇厚?”
当下便让人取了家中帖子交给郑福,让他先去县署,又虚指着张三,对郑福道,“勿要惧怕,这边是京城的秉笔老爷孙子,金陵守备太监的侄子张公子,最是义气,更是随了秉笔老爷的慈心,见不得贤德人家受屈”。
帽子带上最是难摘,看起来张三好像也挺喜欢这顶帽子,脸上带了些许亢奋,起身道:“你速去县署,我自书信一封与我叔叔,定不会屈了你等善义人,不过是个嗣子罢了”。
喜的郑福赶紧跪在地上,磕头道谢,又是急着起身就去县署救他儿子。
“张公子就是义气,果真是侠肝义胆,定得福报”,乔大郎拍手鼓掌大声称赞。
其他几人也是起身大赞,甚有古人之风,纷纷表示定要与鸿宾楼做宴,聊表酬功,以展钦佩之意。
张三不禁有些熏熏然,自是觉得做了好事,更是觉得来了金陵事事顺遂,看着乔大郎也多了几分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