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王长志也正经起来,将茶盏放在桌上,摘了官帽也放在桌上。
撸了下网巾,带了些气急败坏,“这李大伟闲的慌不成?捣个马蜂窝给咱们”。
李道远也是有些没主意,作为提学官更是气得不行。
自金陵县覆场结束,就传出些风言风语,开始李道远并不当回事,朝廷取士历来谨慎,虽也有舞弊发生,但是纵观百年,也不过是一二件。
哪里想到,昨日老大人来了衙门,话里话外带了讽刺,更是提及当年“大礼议”案,都察院无能而为,不能主持正义。
当年“大礼议”案可是罢黜了百多号人,都察院更是站错了队,“总宪”,“副总宪”全撸,还将金陵行在的也抹了个干净。
李道远百思不解,等到金陵府解卷入了按察使司衙门,李道远见了金陵县的考卷,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大骂李大伟是个蠢材。
“这李大伟真是个蠢材,何人荐官?某必参之”,李道远恨声道。
“如何参奏?你知何人举荐?”说起这事,王长志更是生气,忍不住跺了跺脚,“你以为我今日愿来?行在都察院右都御史寻我,让我速速结了此事”,转了一圈坐到椅上,愤声道,“老儿胆敢欺我”。
这行在都察院右都御史和京城的级别一样,都是正三品,可没实权啊,还不如京城的副都御使,王长志没想到这事,差点被糊弄了,若是真是和李道远做了此事,怕是很快京城就要来勘验了。
“你也莫气,你还没说何人举荐”,气有何用?
“京城府尹张志安”,王长志没好气说道。
“嗯?”李道远带了疑惑,“次辅的学生?”
王长志点头,“若不是他,不过是个监生能寻了金陵来做官?”
“这秦浩峰原是风波侯府嫡子”,李道远没有继续说,王长志转头和他对视一眼。
两人沉默无语片刻,“秉公就是”,李道远低声说道,“安远侯如今入阁呼声甚高,圣上爱屋及乌更是赐了手书给其子,更是不好惹”。
王长志点点头,又是恨声道,“囊虫一般的人物,见识浅薄至极,尚不如一童子”。
“上奏罢职吧”,李道远说道,“录了那秦浩峰就是”。
“也只好如此了”,王长志无精打采道。
乾清宫的东梢间暖阁,一个太监跪在地上,兴威帝坐在榻上拿着密报,“罢落了?”
太监也不抬头,回道,“是”。
“呵呵”,兴威帝轻笑几声,“蠢材,这国子监怕是蠢材一片”。
将密报团了团扔给太监,“查查和谁有关”。
太监有些诧异,不过是低着头,皇帝看不见,心道密报中提过,为甚皇帝还要让他查?
虽是不明,还是叩头应是。
“退下吧”,兴威帝说道。
“哼,越发猖狂了”,兴威帝自语几声。
“陛下,安远侯爷来了”,大太监黄丰站在门外告禀。
“让他进来吧”。
秦永远进了暖阁,躬身行礼,“坐吧”,兴威帝摆摆手说道。
等秦永远坐下,兴威帝笑道,“咱失了手”。
秦永远听得皇帝这么一说,忙是起身,恭敬道,“都是污官做的差事,臣诚惶诚恐”。
这里我解释下,皇帝意思是说你儿子考试,结果我手下人使坏,都是我的错,秦永远意思是您手下有坏人,可您离得太远看不到的,再者说这都是臣的不是,哪里敢接的歉意。
兴威帝摆摆手,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有些人心野了,有些人更是以私代公,群魔乱舞,好,好”。
秦永远直立身子,低着头闭嘴不言,本是来告状的,好嘛,这牵扯到夺嫡了。
“坐,坐”,兴威帝笑道,“委屈你那孩子,就当帮我”。
秦永远听得皇帝如此一说,忙是说道,“玉不琢不成器,渺小挫折若是不受,何以成才?如何为陛下分忧?”
根本不接皇帝的歉意,这玩意可不能要,欠多了就成自然了,不让欠就只好杀你喽。
兴威帝也不在意,又是让秦永远坐下,“今日来为何事?”
秦永远按下心思,便将礼部事项一一汇报,特别是即将举行的乡试和明年举行的会试做了专题报告。
兴威帝表示高度重视,要求礼部要精心组织,认真筹备,周密部署,强调要立足高点,做好后勤保障,更要积极做好“三防”工作,防火、防盗、防作弊,打好“两试”这一仗,确保朝廷取士工作圆满成功。
秦永远表示,认真领会学习,提高思想站位,增强忧患意识,做好“三防”工作,保证“两试”取得完美成绩。
出了暖阁,秦永远正准备回衙门,一个小太监悄默的塞给了他一个纸团,指了朵开的茂盛的黄菊花。
秦永远不动声色,迈着官步缓步离开了乾清宫。
在轿上,秦永远打开纸团,上面草草写了几个字,“皇二子,禁”。
秦永远撕了纸条,又是团起来放到袍袖里,等回了衙门扔到火盆去。
这纸条多半是黄丰递的,至于黄丰有何求,秦永远暂时不知,也不去想,到时再说。
“二皇子,禁”,秦永远心中默念,“别是误了卿卿性命”。
到了礼部大堂,属官杂役俱是行礼,进了正堂,见坐了一人,细细瞧去,原是薛城明。
“舅兄来有何事?”秦永远笑问道。
薛城明四旬年纪,身材算不得高大,留了胡须,面目严肃,此时却是带了些哭笑不得。
两人见礼,等杂役上了茶,薛城明说道,“今日我那妹妹给我送信,逼我参奏张志安”。
“呵呵”,秦永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如今最是见不得青哥儿受屈,倒是为难舅兄了”。
薛城明听了秦永远如此一说,带了笑意,摆摆手道,“自家妹妹,倒不算为难”,又是问道,“面圣才回?”
秦永远轻咳几声,就听得外面有人回道,“老爷,已无杂人等”。
秦永远低声道,“圣上心有歉意,我惮而不受”。
(皇上表达歉意,我心里忌惮,不敢接受)
薛城明点点头,“揽与自身,必有其意,无一或有二,实不能受”
(君主有歉意,肯定有事,不是这样的事,就是那样的事,不接受最好)
秦永远回道,“人言,二子禁”。
(他二儿子被禁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