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夏杨抱着信箱交给秦风,信箱为铁制,带了铜锁,更有火漆封印,加盖印章,秦风检视一二便抱着去了正厅。
去掉封印,又用铜匙开锁,秦风取了信,撕开信封,见是秦永远所写,有几张纸,秦风细细观看,过了好一会才放下信纸,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真为慈父也。
在信中秦永远先是对秦风不中表示安慰,“今虽不中,非才识之因,实乃小人之过,些许挫折助吾子识破人心诡异,勿忧勿恼,当放开胸怀”,又是对秦风不卑不亢表示赞扬,“为勋贵便要持正义,不为权势所迫,亦不可恃势相逼,不惑于言语,不迷于权势,义破奸官是为勇也”,又是对秦风表示鼓励,“今科不中,年年均有,来年相试定是中的,戒急需忍”,最后告诉秦风自会出手,“为父有失,亦不能言,奸官污吏必受律法严惩”。
秦风对于奸官受不受惩罚不在意,但是在信中秦永远将秦风罢落归于自己失误,又是鼓励秦风继续努力,不能失志,不曾有只言片语的责骂,大受感动,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不禁想起自己前世的父亲,一位农民,虽是孜孜农事,不多见几分钱财,却也总想着给他最好的,一时间有些痴了,忍不住溢出泪水。
秦风昂头闭眼,头靠在椅背上,任泪水横流。
“小郎君”,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夏杨的轻喊,秦风一时有些头晕,瓮声道,“何事”。
一时间外面没了声音,过了片刻,就听得夏杨道,“小郎君可是得了风寒?”
秦风揉揉鼻子,道,“无事,进来吧”。
夏杨推门进来,见秦风似有泪痕,装作不知,轻声道,“先生遣人来府,让小郎君去山上寻他”。
秦风起身便要走,夏杨低声道,“小郎君且等上一等”。
秦风知道夏杨日渐稳重,以为他有事,便是坐下,夏杨忙是转身出门,过了约有一刻,见他端了木盆,里面放了热水。
“小郎君,洗把脸,有些灰尘,莫要被先生责骂”,夏杨低着头说道。
秦风忍不住叹口气,道:“亏得是你”。
洗完脸,取了棉布巾擦拭,笑着问道,“可好了?”
夏杨点点头,秦风道,“走吧”。
山间书房,张瀚之将信纸放好,原来秦永远接了张瀚之信后,就写了回信,哪知事情很快在朝堂上传开,等事情了结,又是写了信告知张瀚之,如今是两封信。
在信中秦永远一一告知,更是嘱咐要劝好秦风,再三嘱托去西南一事,更是带了央求,让张瀚之来京城一唔。
张瀚之忍不住心中长叹,子女总归是债。
“先生”,门外传来秦风的叫门声。
“进来”,张瀚之说道。
等张瀚之将金陵之事一一叙述,秦风才知事情起末。
原来自打老大人去了按察使司寻了按察使司副使,言语讽刺,南直隶按察使司副使兼提学官李道远便先行参奏金陵县令李大伟,更是连带知府张贽一并弹劾。
按察使司正使更是呈文行在吏部,应免去金陵县令一职,据说言辞激烈,差点同行在都察院都御史起了冲突。
在京城御史尚未来金陵,打了时间差,由南直隶布政司合按察使司并行在吏部集体行文,据实上奏,先行查办,革李大伟职,由县丞陈小牛暂代县令职。
提学官李道远更是直言金陵县生员试不公,应重新取士,更有童生试考生着襕衫,礼律丧失,府县儒学教谕失职,奏请严查。
一时间不光是金陵城,连带整个南直隶的童生,当真是风声鹤唳,再不敢身穿襕衫招摇过市,更是吓得李童生几人发了高烧,差点身死。
不几日,李道远前往金陵县勘验试卷,又据乡人投告,罢落多人,在县衙之中直斥金陵县上下无知无耻,不知律法,不懂礼仪。
最后锁了李童生几人,投入大牢,因是律法回答错误,更有违反礼制,做了那被杀的鸡。
后来秦风才知道,是李俊几人安排了人去投告的,终是给他报了一言之仇。
“侯爷欲让你西南一行,你以为如何?”张瀚之讲完金陵是是非非,问道。
张瀚之并没有告诉他朝堂上发生的事。(因为我写了,不想水字数)
“西南?”秦风一时不解,问道,“为何?”
张瀚之微微一笑,道:“老夫人出身西南,已是几十年不曾回去,再者说你的舅舅也在西南”。
张瀚之说完便端了茶盏,将茶盏微微遮了眼睛。
秦风哪里会想起有个舅舅,倒不是他冷血,而是没有交往,他又是穿来之人,当下有些怅然。
在张瀚之看来,却是觉得秦风心情失落,怕他又想起生母王氏,忙是放下茶盏,问道:“你意如何?”
不等秦风回答,张瀚之解释道,“让你去西南,我是赞同的。一则陪祖母探亲,此为孝道,二则,也去探望舅舅,算是为你生母,三则,一观广阔山河,开眼界阔心胸,省得闭门造车,寸益无进”。
秦风点点头,问道,“祖母可知?何日远行?先生又将去何处?”
三年相处,秦风觉得张瀚之当真是一位良师,从不拘泥于案牍,不以圣言大义相压,讲古释义,旁征博引,对时政针弊有理,对弟子辩解之言,有理赞之,无理改之,不因秦风辩解而生怒意,更是多次提醒秦风反辩而明圣言大义,对秦风的教导真是费尽心血。
张瀚之看着长高了许多的秦风,面带微笑,这是自己第一个弟子,开始有些不愿,慢慢接触后,大慰己心。
出身富贵,不以为傲,兢兢克己,更是识大体知进退,仗义疏财,少有奇志而又身体力行,心志坚定不为外物所惑,当真大才。
“老夫人应是已知,侯爷定会书信言语,若要远行,当早做准备,此去西南,近两千里,你要准备好”,张瀚之细细说道。
秦风忙是点头,带了些情绪问道,“先生又如何?”
张瀚之见秦风眼睛有些湿润,叹了口气,伸手抚了秦风头顶,笑道,“说你痴儿,我开始不信,如今见你果真如此,先生还能去哪?自是去京城等你”。
秦风一愣,再是一笑,拱手施礼。
张瀚之哈哈一笑,又是说道,“做男子,当做伟丈夫,少些女儿之态,多愁善感要不得,更不能优柔不决,你要切记”。
秦风忙点头应是。
“金陵动作如此之大,怕是京城行事也不会慢,远行亦早”,张瀚之再是叮嘱道。
秦风明白,肯定京城有一番交锋,要不金陵城也不会动作这么迅速,既然除了县令,那肯定要补偿秦风的,秦永远等人自是不会接受,所以让秦风速速远行。
秦风转身便要出去安排一二,“张志安遣人密谋此事”,张瀚之的话从身后传来。
秦风微微点头,脚步不停出了书房。
张瀚之微微摇头,他不赞成秦永远不说此事,何为手足?相亲相助,你若不仁不义,我自视你如仇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