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14点),秦风站在甲板上和李同仁挥手作别,船上又多了两辆马车,都是地方官员的“特产”,秦风几次推脱,终是推脱不过,“特产”被弄到了船上。
船沿长江向西南行驶,过赤壁山,洪湖,入巴陵,进洞庭湖,又入万子湖,过益阳进渍水到宝庆府,从邵阳入夫夷水到资源,又是马车行了一日,夜间再乘舟过灵渠,到桂林府,沿太和江继续南行,共行舟十余日到了洛容。
“小郎君,如今离柳州不过十数里,是否应掌旗,立起仪仗?”夏杨问道。
老夫人是超品侯夫人,自有仪仗,安远侯府出行也可掌旗,不过是一路行来,秦风不愿惹人眼,也就没作安排,此时距离西南大将军不过十数里,掌旗无非是让迎接的人不要错过座船。
“那便掌旗,立起仪仗”,秦风说道。
夏杨下去指挥仆婢竖起大旗,大旗上写有“大夏御赦安远侯府”,还有一面写了“秦”字。
仪仗无非就是开道牌子,有“速回避”,“肃静”,“礼部”,“资德大夫”等等。
这些牌子可以插在甲板,也可以有下人捧着,秦风见了牌子,看了几眼,就让夏杨收了起来,没有必要。
从这几块牌子秦风发现,母凭子贵的真实体现就在此,“礼部”是因为秦永远是礼部尚书可代表礼部,其他官员不能使用,要加“礼部官职”。
“资德大夫”是秦永远的加授散爵,实际不应该给,因为秦永远是一品侯爷,不过是为了后期加封大学士准备的,老夫人是秦永远的嫡亲母,所以可以使用这几块牌子。
舟行不过半个时辰,就见两艘箭船靠近,上边站了一个少年,大喊道,“金陵安远侯府的老祖宗可在船上?”
张坚问道,“你乃何人?”
“某乃西南大将军府潘世轩,家父潘雄”,这少年说完,就被旁边一个比他小些的少年打了一把,这潘世轩只是嘿嘿直笑。
张坚一听,原是表公子,忙是回报秦风,秦风上了甲板,对面的两艘箭船已经调过船头,护在船队两侧,秦风喊道,“可是大表兄?祖母正在船上”。
秦风前世能从农家子弟混身商场,最主要的就是会来事,今世虽是侯府继子,身份尊贵,前世经验却是一直铭记心中,但凡做了新奇之物必定会给京城和西南送来,亲舅舅王朗也是每年都有银票相送,只是没得半分回礼,亲戚只有走动才是亲戚。
“可是表弟?”潘世轩大笑着问道,“且等等我”。
说罢就让人扔了锚钩到大船上,如猿猴般顺绳爬上了大船,惹得另一少年不住跺脚。
潘世轩上了大船,笑着拍了拍秦风道,“今日才见表弟,以为你是个白面书生,哪知你如此健壮,哈哈”。
秦风作揖道,“表兄果然爽快”。
“哈哈,快引我去给姑祖母磕头,我爹还在柳州码头等着”,潘世轩大笑道。
秦风领了潘世轩进了舱房,潘世轩一下跪倒在地,大喊道,“给姑祖母磕头,望姑祖母万世金安,福绵永世”。
老夫人听了,低笑道,“快起来,让姑祖母看看”。
一番亲伦过后,秦风陪着潘世轩上了甲方,如今只有一艘箭船行在船队前面,极目望去,悬挂大旗,上写“西南大将军潘”,另一艘应是回去报信。
“表弟,你那直刀果真是好,西南无敌手,哈哈”,潘世轩大笑着说道。
“表兄喜欢就好,不过是微末之技”,秦风谦虚道。
“还有你那什么粉子,母亲最是喜欢,西南潮热湿润,用来爽身很是不错”,潘世轩当真是个直男。
秦风佯做没有听见,只得岔开话题道,“表弟没来吗?”
秦风问得表弟是潘世轩的嫡亲弟弟,也就是将军夫人的二子,潘世轩指了指前头的箭船,嗤笑道,“胆小鬼,学书生做派,吓得不敢攀绳,酸儒”。
说完,才想起秦风也是习文,忙是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脸色有些涨红,有言难说。
“哈哈”,秦风笑道,“江水湍急,也只有表兄艺高人胆大,方才敢攀船”。
潘世轩哈哈大笑,表情甚是得意,“还是表弟懂我”。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柳州码头,只见码头之上满是人,男男女女,仆婢兵丁,更有马车、轿子,只是不见布衣船家,商贾小厮。
等船靠了岸,一五旬男子,忙是上了船,朝着潘世轩就骂道,“你个兔崽子,逞能爬船,想死不成?”不待潘世轩回答,又是对秦风笑道,“可是我那乖外甥,生的好是健壮,不错”。
秦风来不及惊讶,忙是跪地叩头,等行完礼,潘雄忙是将他托起,“好在不像我那表弟,快带我去寻姑姑”。
潘雄虽是五旬年纪,可是镇守西南,日日习武,手劲不小,手就像把钳子,紧而有力。
姑侄相见,自是大礼参拜,又是抱头痛哭,秦风悄悄出了舱房,守在门口。
二刻钟后,老夫人在潘雄搀扶下出了舱门,登上码头,众人都是叩首,齐声道,“接老祖宗回府”。
西南大将军府始建于太宗皇帝年间,开始由武定侯郭勋镇守,后因罪下狱,死于牢中,其后又有普定侯,永平侯相继镇守,兴威元年派了国公镇守,便是楚国公潘雄。
西南将军府是一个四堂五进院落,坐北朝南,沿轴线一一排列,分为东中西三路。
中线建筑由南向北依次为,一字形照壁、府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四堂,再往北就是后院,也就是内眷居住的地方。
府门前照壁,照壁长约八丈,高有丈余,照壁上镶嵌着“永镇西南”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怕是涂了铜粉。
照壁前就是演武场,白墙黑瓦,两侧各有辕门,辕门处又有鹿角栅,进了里面,有石狮两座,号房四间,鼓手房两间,校场里面摆了各种兵器,又有阅台,旌旗杆,军鼓,铜锣等物,更有号炮一尊。
绕过影壁,就是将军府正门,抬头便见,“大将军府署”几个金色黑底大字,提笔人正是首任大将军,郭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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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勋,武定侯郭英五世孙,后封翊国公,嘉靖年间入狱死,后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