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今日定有捷子登门,准备多少赏钱?”难得夏杨笑了几分。
今日放榜,老夫人和薛氏都是遣人去看榜,秋桂也跟着去了,“捷子?童生试也有报捷人?”秦风问道。
捷子也称“报捷人”、“报榜人”,走报起自唐盛行于两宋,当时唐朝录取士子,便有朝廷签发取中书,然后分发各地,被称为“榜贴”或“金花帖子”。
夏朝立朝初始,乡、会、殿试三级考试,才会报捷,多是由提溏或者书斗报给中式家里,也就称作“提溏官报”。
“如今取中秀才,县署也有衙役皂隶报捷”,夏杨回道。
“哦”,秦风低应,心里暗道,中试者为了宣扬自家出了秀才,县里的杂隶又是为了赏钱,一举两得。
“有定例?”秦风问道。
“十两”夏杨回道。
“什么?”秦风一惊,“那若是不给呢?”
“小人听说少不得一两银钱,若是不给怕是要打砸起来,往年居在客栈的学子中举,更有借债的,甚者还有几帮来报捷”,夏杨回道。
原来是恶习,这便是讹诈,寒门好说,白门家里哪里凑够的起几两银钱?即便给一两,若是多来几帮报捷的,怕是要卖儿女。
“给十个大钱,爱要不要”,秦风冷声说道,“又没求他们”。
夏杨自是知道秦风脾气,答应下来便去准备。
辰时正(9点),秋桂衣裳有些不整,常年木着的脸带了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小......郎君,中......中了”,大喘了口气说道。
秦风有些激动,慢慢平复心情,起身问道,“四十?”
秋桂有些讶然,“小郎中神算”。
秦风啐了一口,暗道老头真顽固,总共五十个考生,你取我四十名,我这不倒数吗。
虽是四十名,秦风也很高兴,花了这些年费心费力,总是有收获,心情大好,“都赏十银”。
众人都是叫好,都赞小郎君威武英明。
秋桂见秦风高兴,咽下了后面的话,总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夏杨见他有异,拉到门外悄声问道,“见你如此,还有何事?”
秋桂看了屋内的秦风,低声道,“总共取了四十人”。
夏杨面色炸裂,看着屋内有些兴奋的秦风,不禁鞠了一把泪,等小郎君知道定是要脸色发黑,嘱咐道,“切莫漏了”,秋桂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李嬷嬷来了院子,两人忙是行礼,李嬷嬷笑道,“小郎君可在屋内?”
夏杨忙是通报,李嬷嬷进了屋内忙是给秦风贺喜,又说道,“老祖宗知小郎君中试,让您过去呢”。
秦风赶紧起身,在路上笑道,“您遣人说声就是,何必亲来”。
李嬷嬷最是喜欢秦风的态度,笑着道,“老奴来恭贺小郎君,祝您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蟾宫折桂步步高升”。
秦风大笑,“嬷嬷果真是祖母身边贴己人,小子承您夸赞,多谢,多谢”。
秦风知道李嬷嬷是真心赞他,却也不敢给他赏银。
到了正房,薛氏及茵姐儿都在,老夫人从方椅上起身,笑道,“看咱家少年郎,如今也是秀才公了”。
薛氏挺着肚子,眼神充满无限骄傲,笑着说道,“快取了襕衫换上,让娘也看看咱家的玉儿郎”。
茵姐儿跟着闹,直呼,“玉儿郎,玉儿郎”。
秦风有些脸黑,嘘了茵姐儿几声,让她住嘴,她却躲到老夫人身后,伸着舌头扮鬼样子。
老夫人笑骂道,“快去换了衣服,和茵姐儿恼甚,泼猴一般”。
秦风只得去了内间换衣服,禾穗几人站在旁边掩嘴偷笑,却是半步不动。
如今六月天,不过是换件外衣和轻纱,这襕衫白中带了些青色,上面织了暗色花纹,又有四君子相衬,想来料子不便宜,上为圆领带黑,下有横襕也是黑的,中间为襞积。
秦风穿好便出了内间,众人眼前一亮,虽是十四岁少年,因是练武身材高挑,眼神炯炯,目有神韵,秀巾扎住头发做了马尾,更显朝气蓬勃,又是嘴角微翘,笑意嫣然,更兼得眉目平和,一派疏阔,当真是淳淳君子。
“好”,老夫人大叫一声,笑着上前,拉住秦风的手,“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众人都是赞叹,薛氏更是笑道,“母亲今日吟的诗经最合此景”,老夫人轻哼一声,面色得意。
“小郎君,来了喜报”,门外有丫鬟笑道。
老夫人催着秦风出去接,喜报自己接一是接喜,二是让左右邻居知道,约莫是存了炫耀吧。
秦风想换了衣服,老夫人推了他出门,到了二门,夏杨提着筐子和大管事在等他。
大管事笑着说道,“小郎君,如今备了喜钱,你看可是够的?”
“大管事自行安排,我又不懂”,秦风笑道。
到了大门外,就见得两个衙役拿着喜报,还有几人敲锣打鼓,高声叫喊,“好叫诸位高邻得知,小侯爷如今中试,乙未年童生试做了秀才公”。
见了秦风出来,忙是跪地高举喜报,大声道,“给小侯爷贺喜,京畿道顺天府宛平县安远侯府相公秦讳浩峰得中乙未年童生试四十”。
秦风看外面围着这么多人也不好意思真给人家十个大钱,朝夏杨使个眼色,暗搓搓伸了一根手指。
夏杨忙是取了十两银子给几人分了,衙役脸色有些不忿,带了怨气,轻声道:“咳,哥几个,这第一家就给十两银钱,还是侯府呢,”啧啧几声,“走吧”。
秦风一听,第一家?那他岂不是最后一名?转身看着秋桂,秋桂低头不敢看他。
“快撒吧”,秦风怒瞪着夏杨道。
夏杨偷笑和大管事提着筐子将铜钱扔到府门外,大喝道,“小郎君得中,众人共飨”。
门外流浪子和孩童都是笑着捡钱,又是大声说着恭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