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秦浩峰惨叫,号军忙是进了号舍,“公子可有事?”,如今雨势渐小,只是天已黑沉。
“无事”,秦浩峰揉着脑门问道,“快要放牌了吧?”
“多不可二刻,公子还需稍待”,号军回道,过了几息叉手施礼,“多谢公子施以援手”。
秦浩峰开始不觉得,如今听来这号军文绉绉的,带了几分心思问道,“听你口气,约莫是读过书的吧?怎入了军营?”
号军不答,转身出去了。
秦浩峰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去想,收拾好八宝书箱,穿好外袍大氅,等着放牌。
“铛铛铛”三声锣响,放牌了,秦浩峰正要拿起书箱,号军进来取过书箱,笑道:“某送公子”。
秦浩峰一笑,取了油布盖在头上便往外门走去,出了“内龙门”,号军将书箱放下,施礼道,“某乃张云,拜谢公子”,秦浩峰微躬回礼。
等秦浩峰出了贡院正门,就见得夏杨几人焦急等待,“夏杨小子,小爷在此”,秦浩峰笑着喊道。
夏杨几人忙是近前,红了眼睛上下细看秦浩峰,“郎君,郎君可好?”话里有些哽咽。
“好了,小爷安好”,秦浩峰轻轻拍了夏杨一下,“快要成亲了,怎好做儿女之态”。
春柳和夏杨娶的便是小秋和小冬,秦浩峰本想着放了他们奴籍,只是四人不愿,便买了两个小院给他们,秦浩峰怒言少时他们四人就吃他的喝他的,如今更是住他的,赖上他了。
“是”,夏杨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又是说道,“老祖宗也在马车里”。
秦浩峰一听,忙是疾步而行,张坚几人排开人群,护着秦浩峰上了马车,秦浩峰进了车厢就见老夫人直勾勾的盯着他,正要行礼,老夫人一把拉了过来,轻拍他的后背,轻声道,“乖孙,乖孙”。
秦浩峰一下子热泪盈眶,也是拍了老夫人的后背,带了些哭意,“惹得祖母担心,都是孙儿的不是”,老夫人又是使劲拍了他几下。
“大兄,大兄,抱抱”,旁边传来秦浩海的叫声。
秦浩峰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老夫人,跪在箱板上给老夫人叩头,老夫人忙是叫起。
张嬷嬷却是看到老夫人眼角流过一滴泪水,忍不住心中喟叹,老祖宗还是最爱大孙子。
“臭臭,大兄好臭”,秦浩峰抱着秦浩海不撒手,秦浩海不住叫喊,又是捏了鼻子。
车厢里传出众人大笑声。
“郎君,张郎君已被接了回去,说是有些风寒并无大碍”,夏杨在外面回报。
“回府你便带了礼物去看看”,秦浩峰放开秦浩海对着外面说道。
夏杨应是,车厢内秦浩峰说着考场之事,老夫人不插一言,只是带了微笑听他说,秦浩海叽叽喳喳说着小儿话,秦浩峰也是笑着回他,无半点不耐之色。
李张嬷嬷对视一眼,都是为王氏暗抱不平,自古好人不长命,坏人寿百年。
等回了府中已快到戌时(20点),秦浩峰拜过父母,陪着说了几句,众人便是催促他快去洗漱休息,秦浩峰也就受了好意。
等秦浩峰醒来,已是二日的午时,躺在床上秦浩峰忍不住轻呵出声,还是床上舒服啊。
“郎君醒了?”外面是夏杨的声音,“有事?”秦浩峰问了一声。
“世子爷来了”,夏杨回道。
能登门来的世子爷就李俊一人,秦浩峰笑道,“李二郎君就是,还世子爷,忒抬举他”。
等秦浩峰去了清风院正房,就见得李俊坐在椅上捣鼓着茶盘,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秦浩峰笑道,“茶道圣手莫不是要展示一番?”
李俊见他来了,观察片刻,也是笑道,“总归是习武之人,果是健壮,张二郎就不如你”。
秦浩峰坐下取了茶杯,微皱眉头问道:“风寒还未好?”秦浩峰之所以坚持练武就是防备风寒,古时风寒一个不好,真能要人性命。
“已是无事,只是有些虚弱,医士说多半是饥饿所致”,李俊笑道,“你在里面吃的可好?”
秦浩峰嘿嘿一笑,“自是山珍海味,无穷佳肴任人品尝”。
李俊哈哈大笑,指了秦浩峰说道,“衙内当真好雅兴”。
秦浩峰任他嘲笑,不予理会,说闻着臭味喝粥?有苦自知便是,何必喧嚷的人人知道。
笑了一阵,李俊欲言又止,秦浩峰见他如此做派更不理会,只是轻啜茶水,李俊见他如此,笑道,“知我有事,倒是拿起乔来”。
“有话说,有屁放”,秦浩峰爆了粗口,“你何时如此扭捏?”
“妹妹婚事你有何打算?”李俊笑着问道。
秦浩峰一听,眉头攒起,脸色变得有些阴沉,瞅了李俊一眼,“怎地?你李俊有想法?”
李俊一看秦浩峰表情,知他起了怒意,再听他说话,当下笑了起来,说道:“我莫不是失心疯不成?寻个疯子做舅兄?”
秦浩峰一听,稍微放下心,又有些不解,“那你是何意?”
李俊搓了鼻头,“今日章明兄托我言语一声,想求娶小妹”。
秦浩峰一听,哼了一声,“妹妹婚事自有父母做主,说与我听又有何用”。
李俊见秦浩峰表情不似刚才,霍得起身,几步上前用胳膊环住秦浩峰脖颈,佯怒道,“你这是何种表情?我就比不得张明轩?”
秦浩峰笑道,“世子爷莫气,您是富贵人,定是妻妾成群,子女阖府的,何必和我计较”。
李俊一听有些悻悻然,松开臂膀,低叹一声,坐回位子,低头不语。
秦浩峰见他如此,笑道:“人生际遇本就不同,少年时壮志又与现下真实不容,何必拘泥,更何况得享齐人之福嘛”。
李俊狠瞪了秦浩峰一眼,说道:“你为何不享?”问完才知说错了话,登时带了讪笑。
秦浩峰并不在意,起身道:“我意不坚,所以不享,怕是得了诱惑守不住”。
秦浩峰此话是自己的真实想法,前世秦浩峰混迹名利场十余年,从不沾嫖赌毒,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上大学时学会了抽烟,他就明白一个道理,瘾戒不了。自那以后,他一点也不敢去夜总会等场所,只要诱惑不沾己身,便不成瘾。
所以穿越而来,不敢用一个丫鬟,不敢去一次勾栏瓦舍,更不敢去赌坊,所以时刻不使自己松懈,早时练武风雨不缀,晚时学文习字竟至夜深。
非不想也,是不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