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黑衣人躲过羽箭,穿行在小巷间,左右一拐,到了一暗影处,一人低声道,“娘的,居然还有弓手”。
另一人道,“一群废物,居然敢勾结匪人暗杀首官,杀便杀了,如今还被人一锅端了”,又是恨声说道,“怕是要坏了公子的好事,若是迁延攀扯定然不好”。
“杀了便是”,一黑衣人道。
两人便拔腿往城外跑去,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名黑衣人行不出二息,后面又跟出两个黑衣人,若是细瞧便知道是城头的护卫。
“郎君神算”,护卫一道。
护卫二笑道,“少拍马屁,郎君又不在跟前,走吧,别丢了人”,说罢两人跟踪而去。
杨宅的书房内,杨宝眯着眼睛盯着茶盏,王力笑着低声道,“此时怕是杀进衙里了吧?”
杨宝抬眼看了王力一眼,心中嗤笑,果真是狗肚子藏不了二两油,面上却是和煦,又是看了房门一眼,说道,“夜间谈心,暗香轻浮,哪里来的杀意”。
王力脸上一滞,心中暗骂不已,婊子居然拿乔起来了,装的什么新嫁妇。
讪笑几声,道,“三老爷说的是,秉烛闻香,品茶手谈,若是再有扶柳陪伴,最是人间好风光”。
杨宝轻笑几声,果真是个棒槌,扯不过几句,就扯出娇嫩的娘子出来,果真是满肚子男盗女娼。
“那你岂不是也如武力那厮”,杨宝笑道。
王力脸上一下挂不住笑意,心中大骂,某乃文人岂是武夫粗坯能比?有心发怒,又是不敢,只得闷哼一声。
杨宝听他哼声,也不理会,他心中细细盘算估计此刻县衙的大老爷已是被擒,忍不住面露笑意,想着贵人的嘱托,美意更甚,这七品官袍怕是也要早早备齐。
烛光轻摇,茶烟渺渺,鼓声远远传来,“竟是寅时了(4点)”,总归是王力忍不住出声道。
杨宝见他耐不住性子,想着即便是做了县太爷,也不好闹的太僵,于是笑道,“王兄何必惊扰,定是成事”。
王力烦躁不耐,起身走了几步道,“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杨宝回道,“更何况还借了五个弓手”。
王力驻步,看了房门一眼,见武力仍是与娘子厮混,也是笑了起来,“衙内全是软弓,又无人会使,定是成功”,说罢眉开眼笑。
王力落座,两人你来我往划定一番,杨宝故意忍让,只乐得王力喜溢眉梢,杨宝不过是心中冷笑连连。
过了二刻,便听得房外传来声响,两人都是起身,互看一眼,笑意盎然。
房门猛地被推开,屋外的黑意灌了进来,无边的幽暗一下子吞没了火烛,房内突地暗了下去。
杨宝正待喝问,便被人捂住了口舌,杨宝大骇挣扎身体,却是动不得分毫,一时间身上大汗淋漓。
“嗤”的一声,杨宝便觉得脖颈处被扎了透亮,睁大双眼更是用力挣扎,却是慢慢无力。
不过几息便瘫倒在地,黑衣人又是扎了几刀,轻声道,“那废物可是死了?”
“死了”。
“走”。
夜风簌簌,吹的房门左右摇摆,不时发出吱吱声,不远处有小厮打着灯笼慢慢走来。
武力捶了几下腰间,满脸淫笑,心中暗思今日定要将那白嫩的小娘子带回去,水蛇盘腰,威力非凡。
到了书房,见房门大开,屋内黑暗,武力忍不住说道,“莫不是你家老爷也去寻娇娘子了?忒是心急”,说罢笑了几声,又是催促小厮进去点烛。
小厮得了吩咐,便提着灯笼进了书房,不过片刻武力便听得房内传来一声惨叫,又见小厮啊啊不断的跑出了房门,不管武力叫唤,只跑的不见了人影。
武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探头朝房内看去,就见得地上的灯笼边一颗人脑袋躺在血泊中,面色灰白,双目圆睁,大张着口,似是在唤他。
武力猛地一跳,拔腿也是往外跑,心中大骇,娘的,露馅了,大老爷先下手了。
出了杨宅,武力哪里还敢回巡检司,偷了几件衣服落草去了。
城外的官道,护卫二带着些惊悸不安扶着护卫一,道:“定是贵人的暗卫”。
护卫一也是有些心悸,他们也算是精心调教的高手,谁知在人家手里走不过百招,便被暗算,若不是那两人急着跑,估计如今也就埋尸当地。
“速速报与郎君”,护卫二扶着护卫一道,“总要让郎君小心一二”。
官道上疾驰了两匹马,一匹坐了两人,黑一道,“还能撑得住?”
“他娘的,真是阴沟里翻船”,黑二道,“在京时,公子便说过秦浩峰身边有暗卫,他娘的谁知道居然还会锦衣卫的招数”,说罢黑二忍不住哼出声。
“唉,你撑着些,到了府城再换装养伤”,黑一叹道。
天色微微见亮,马上的一黑衣人耷拉着脑袋,扶着断臂,疾行青州府。
此当时节卯时,天光已是大亮,来点卯的书吏、杂役怔怔的看着正院里跪在两侧吏房的贼人,心中大吓(he)。
正院的血水一团团尚未清洗,发出腥臭之气,院里还摆了几口大锅,咕嘟嘟的熬着难闻的中药,司药局的大夫、药童正不住的给绑了麻绳的贼人上药,不时便听得惨叫声传来。
再往前瞧,就见正堂阶下跪了一身穿绸缎的老爷,正是李福任。
一声声惨叫让李福任不住地抖着身子,额头冷汗不住的往外冒,心中忍不住回想自己惹没惹着秦浩峰。
昨日里,李福任被秦浩峰押在二堂,李福任饭不得食,觉不敢眠,将将挨到子夜,抱着身子蜷缩在地上准备迷糊一阵,就听得外面喊杀声起,只吓得躲到桌子底下哆嗦不休。
寅时二刻听得秦浩峰安排人手审讯,才松了口气,又过了一刻偷偷跑出二堂去了前院,见得满地都是人,中间穿了白甲的呼喝打骂不断,凑近了看才认出其中居然还有秦浩峰的护卫头领张坚。
张坚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龇牙笑了几下,脸上的血水跟着流淌下来,直唬的李福任踉跄后退,摔在地上。
张坚见他如此,嗤笑几声道,“李老爷,还是去二堂吧,别吓坏了心智”。
李福任羞的脸红,忙是爬起来,急着问道,“大......老爷.....安......安好?”
张坚脸色一变,怒道:“我家郎君自是神武,如今已是擒了老君山贼首,更是绑缚贼人百人,你敢咒我家郎君?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上前一步。
李福任吓得趴在地上,急着辩解道,“将......军神武,我.....我......”竟是吓得口不能言。
张坚呸了一口,骂道,“懦种,再敢说郎君坏话,取你狗头”,说罢转身便走。
李福任见张坚走了,喘了口大气,抬袖擦擦口鼻,起身正待去二堂,行不过几步,又是转身来了大堂阶下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