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三人身穿麻衣汉服,以普通边民的身份进入五原城中。田齐将战马交与巴音,令两人去城中酒楼吃酒,自己孤身一人,慢慢走向吕布府中。
守在门前的卫士也是南河村寨子弟,见到田齐,十分惊讶,热情的迎上前,询问他来意。
田齐反问他吕布可在府中。卫士摇头说道:“督尉日间要与郡守巡营,晚间才能回府。”
田齐早就猜到吕布平时应该在外办公,不会留居府内。他心中一松,让卫士向吕绣通报。
吕绣得知田齐来访,心中一叹。她已经猜到田齐的来意了。田齐从鲜卑回来,必然要履行婚约,与高卉完婚。
吕绣令卫士引田齐入府相见。卫士正打算去通传,一名贵妇却闯进门来阻止。
这妇人是吕布在五原所纳的小妾,出身五原本地豪强,是家中庶女。她进入府内之后,因吕布未娶正妻,吕绣平时也不理事,府中事务多由她打理。
这一段时间,张世平对吕绣贼心未死,一直以各种名义前来吕府拜访。张世平还经常给吕布送钱,帮吕布疏通与五原豪强各家的关系,渐渐得到吕布信任。可惜吕绣始终对他冷言冷语,除非吕布令她作陪,否则从不与张世平相见。
这小妾早被张世平买通,听说有南河村少年来拜访吕绣,吕绣竟然要单独与之相见,心中起疑,急忙阻止,劝吕绣注意闺阁名声,不要与男子单独会面。
吕绣也不理睬这小妾,挥手令卫士去传田齐。卫士出身南河,岂会在意一个小妾反对,违反吕绣命令。他不顾小妾阻拦,直接出了房门,去引田齐入府。
那小妾见吕绣毫不在意她的意见,心中不喜,但却不敢向吕绣发火,只留在房中,欲陪吕绣见客。侍女蓉儿冷哼一声,站到她身边,冷冷看着她道:“小姐欲见外客,请你回避。”
那小妾冷哼一声道:“家主令我管家,你这小婢,却敢管起我来了?”
田齐来府中送喜贴,吕绣本就心中恼恨,见小妾留在房中不愿离开,立刻大怒,直接拎起小妾,扔出了房门,对她狠狠说道:“再敢与我废话,让兄长将你逐出府去。滚!”
小妾吓得连滚带爬向外跑去,正与田齐当面相遇。田齐向旁边退让一步,目送这小妾仓皇逃离。
吕绣收起怒容,冷冷对田齐说道:“你来向我报喜吗?不知何日为吉时?”
田齐苦笑一声说道:“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吕绣点了点头,挥手令卫士退下,又令蓉儿去守住院门,不许旁边人来打扰,转身返回屋中。
卫士和许多南河乡邻一样,并不清楚田齐和吕绣退婚内幕,只以为是吕布反对,两人又闹了矛盾而矣。他误会田齐来找吕绣,是为了重归于好,在离开前,悄然对田齐说道:“你小子要抓紧了,那张世平对绣儿颇为殷勤,迟恐生变。”
田齐一愣,怒火暗生。他没想到张世平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吕绣的身上。田齐轻轻点了点头,面露冷笑,跟随吕绣走进屋中。
吕绣坐于榻上,目视田齐,不言不语。
田齐也不客气,坐于吕绣对面,自己伸手倒了杯水。
吕绣心中烦躁,双目一瞪,对田齐说道:“有话快说,再如此得意洋洋的样子,信不信吾将你扔出府去。”
田齐轻声一笑,故意气吕绣道:“你兄长可为你议了亲?”
吕绣目光如刀,直欲将田齐斩的七零八碎。
田齐举杯自饮,微笑着说道:“吾在鲜卑娶了居次赫连芳,五日后还要迎娶高卉。她们两人容貌出众,身材妖娆,不想我田齐也享得齐人之福。你呢?为了我,今生不嫁旁人了吗?呵呵,可笑。”
吕绣勃然大怒,挺身而起,一把将田齐拉到面前,冷冷看着他道:“你欲何为?想找打是吗?”
“你这般粗鲁,小心难嫁。”田齐面不改色,继续刺激吕绣。他希望吕绣彻底恼了他,甚至与他赌气,寻一个比他好上万倍的夫君,速速出嫁。
吕绣突然冷静下来,她放开田齐,将他推到一边,泪水盈眶,轻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孤独终老,为你守活寡的。我吕绣会儿孙满堂,好好与你比一比,将来看谁后悔。”
见吕绣明白了自己心意,田齐欣慰的点了点头:“好。我应了你这赌约,等六十年后,让孙儿辈大比一场,看哪家儿孙更胜一筹。”
吕绣心中悲痛,含泪冷笑:“只怕六十年后,你我都不在了吧。你是怕亲眼见到我儿孙英勇睿智,心生悔意吗?”
田齐心中悲痛不弱吕绣,他轻轻摇头:“我听说,人有了目标,会活的久一点。你我顺便比一比,看谁活的开心,活的更久吧。”
吕绣被田齐这些幼稚的话气的一笑,不由想起幼年时期,两人打赌,比谁的个子更高,比谁的头发更长,比谁的气息悠长,比谁的屁更臭,等等陈年往事。
想起这些,悲痛再次涌上心头。吕绣泪如丝雨,轻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还记挂着我。”
田齐眼眶一红,伸手帮吕绣擦了擦眼泪,对她说道:“今生你我不能为夫妇,便做兄妹吧。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定让他后悔终生。”
“好。你也一样,谁敢欺负你,我吕绣必不相饶。”吕绣扑入田齐怀中,紧紧抱着他,痛哭失声。
田齐轻轻抱住吕绣,陪她滴落几滴清泪。等吕绣止住哭声,田齐将她扶起,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与吕绣道:“信中有我画的嫁衣图样。等你出嫁之时,就穿着它吧。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亲眼去看一看。”
吕绣接过信揣入怀中,轻轻点头。她从旁边榻柜取出一个包裹,递与田齐道:“这件毛衣,我早已织完了。天气寒冷,送与你抵挡风寒吧。我没有你这般大度,你的婚礼,我就不去了。”
田齐接过毛衣包裹,起身告辞。吕绣轻声道了一句保重,没有起身相送。
田齐拎了包裹昴首而去,蓉儿长叹一声,回到吕绣房中。她见吕绣坐在榻上,面含笑容,不由放下心来,上前问道:“他来做什么?”
“劝我嫁人,连嫁衣都为我设计好了。”吕绣苦笑一声,轻轻摇头。
蓉儿轻轻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嫁谁?”
吕绣长吸一口气道:“你让人传信给哈邪,如他愿意,速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