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城之战,在周宪等人的奋勇坚守之下,持续了两天一夜。
然而,面对近十万镇北军如狼似虎的猛攻,终因寡不敌众而陷落。
此战,除周宪副将仇池率八千残军退往搏阳城,余者几乎全部战死。
周宪及其妻子菊仙,亦战死于月西归的虎头湛金枪下。
消息很快传到了滈城下的隋唐大营之中。
“周宪死了?”隋唐愕然问道。
“回禀统帅,将军与菊仙夫人并肩战于城头,双双死于月西归之手。”
那报信求援之人,声泪俱下,周宪坚守城头,死战不退,这也是为何会有那么多士兵,愿意随他一起战死。
“我在定襄城养病期间,多承周将军和菊仙夫人照顾,却没想到......”话未说完,顾诚双眸已然黯淡了下来。
“哈哈哈,好,好一个月东来,当真了得。”隋唐哈哈大笑,但笑声中却不见半分喜悦,有的只是恨意和悲伤。
周宪是一名难得的水军将领,自邓忠死后,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隋唐一方,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隋唐才能专心处理姜国内部。
可如今,他却死了,死在了月东来手里。
“来人,立刻传令饶江,让他回军搏阳。”隋唐厉声下令,随后,他又再次看向那前来报信的士兵。
“你立刻回搏阳城,告诉仇池,让他在饶江回军之前,一定要给我守住搏阳城,再告诉他,我会立刻出兵,周宪的仇,我一定会报,定襄城,我也一定会拿回来。”隋唐神色清冷,他紧咬着牙关,沉声说道。
月东来重兵压境,定襄城被破,周宪战死,两万水军折损过半,这让隋唐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
然而,此时,他的大部分力量都在太平郡与赵无妄的赵军对峙,难以抽身。
薛映的踏雪游骑军又远在草原,短时间内难以赶到,这也让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用再想了,情势危急,咱们得速速出兵,众将听令。”眼见众人默然无语,隋唐断然下达了命令。
“柳青、宗辽,你们带鹰扬、豹韬二卫随我前往定襄。”
“朱混元,你带五千踏雪游骑军随行。”
“再传令高凶、耿易、梁戎、纪钊、彭休,战鹰、多克勇和武川德光,各遣五千兵马前往搏阳城汇合。”
周宪战死,定襄水军大败,隋唐很确信,月东来的下一步,必然是搏阳城。
所以,他必须以最快速度前往支援。
隋唐的猜测并没有错,就在他起兵增援的同时,定襄城水军都督府中,月东来及其麾下,也在讨论着接下来的进军方略。
“少将军,隋唐如今正被赵无妄牵制在太平郡,难以兼顾,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不错,接下来,咱们只要困住搏阳城,再分兵诸道,向南可攻樊城,直下襄城,向西可破湖、宣二城,向北则可直取南河。”
“不过,临江军、肃慎军和靖海军的大部分精锐仍在江城和乌城一线与风氏对阵,咱们最好能避免与隋唐军直接交战,只以攻占城池为要。”
眼见麾下几名谋士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月东来却并不言语,只是一味沉默着。
虞繇见此,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忧虑,他与月东来相交日久,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毫无疑问,月临江之死,给这个年轻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也给了如日中天的月家一记当头棒喝。
风家未灭,恒河新败,无论怎么看都不适合再起刀兵,可月东来却偏偏不听劝告,非要为父报仇。
主不可怒而兴师,这可是兵法大忌啊!
虞繇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少将军,我军二十万士兵一举前来,万一不胜,一时难以集结兵马;不如把大军一分为二,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攻上;前军若败,后军可以接应,到时作为后备队出击迎敌。”
未虑胜先虑败,这是虞繇所能做到的极限。
可惜,他终究要失望了。
“隋唐与我有杀父之仇,如今我兴师而来,就是为了替父报仇,我不要什么分兵诸道,我也不要什么前后合击。”
沉默许久的月东来缓缓抬起头来,双目通红。
“传令,全军压进,克一城杀一城,若有敢于抵抗者,一个不留。”
冷,好冷啊,月东来的命令之中,带着滔天的仇恨和杀意,仿佛能将人彻底冻僵。
“少将军......”
“少将军......”
在座的一众谋士闻言纷纷色变,虞繇叹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只是,还未等他再劝,月西归已经接口附和起来:“哥说的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不杀的他胆战心惊,我们哥俩如何对得起父亲的生养之恩。”
完了,虞繇与其他人对视了一眼,这一眼中尽是绝望。
月西归的话让这件事情再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仅仅半日之后,月东来便尽起大军,自定襄渡河西进,搏阳城告急。
一月初七,隋唐率军抵达搏阳湖西岸,此时,月东来已经开始大举进攻搏阳城。
“统帅,月东来足足有二十万大军,敌众我寡,咱们恐怕难以是其对手,不如等他拉长战线,咱们再与其交战。”
歇息之时,柳青、宗辽提出了他们的建议,两人并没有说错。
隋唐征召的诸郡兵马,除了彭休所部,其他都还在路上,敌众我寡,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
柳青和宗辽很清楚,以他们手里的三万人马,硬撼镇北军二十万人马,风险实在太大。
“不行,月东来一旦再进,南河、襄城二郡必定动摇,届时赵无妄一旦开始反击,我军将失去一统姜国的最佳时机。”隋唐断然说道。
如今太平郡的战事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这也是为何隋唐在听到定襄城被攻破之后,仍旧不愿退兵的主要原因。
他不容许赵无妄有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
“统帅所言甚是,月东来远来新到,只要咱们多加筹谋,必可将其一举击破。”
眼见隋唐如此坚决,随军而来的陆遥之立刻随声附和。
决议以下,隋唐当即不再犹豫,他急令军士轻装简行,只带三天粮草,直奔月东来大军而去。
一月初七日傍晚时分,隋唐抵达镇北军大营百里之外。
“计都折罗,我命你带几个姑射弓手,化妆成镇北军士兵的样子,潜入月东来的大营,查明敌军虚实。”
中军主帐内,隋唐悄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