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领缰绳,三匹马掉转马头,得得而去。
聂沧澜三人赶到华阴,还只是傍晚时光,就在上次住过的兴安大客栈落店。
这家客店规模不小,专门接待来华山的游客,因此房间雅洁,住的客人也比较高尚,三人要了两间上房。
盟洗完毕,冯小珍因时间还早,拉着荆月姑上街。
聂沧澜因两个姑娘家也许要买些女孩儿家的用品,不好同去。一个人坐在房内喝茶,只见店伙探头进来,叫了声:“公子爷。”
聂沧澜问道:“有什么事吗?”
店伙手中拿着一张摺好的白纸走了进来,陪笑道:“这是一位道爷要小的送给公子爷的。”
说着把手中摺纸递了过来。
聂沧澜伸手接过,没有打开来瞧,先向店伙问道:“是怎样一位道爷?”
店伙道:“那位道长生得红光满面,黑须垂胸,身穿一件蓝布道袍,腰间挂一个大红葫芦,手持拂尘,看去很有几分仙气呢!”
“会是醉道长!”
聂沧澜心中想着,急急问道:“他人呢?”
店伙道:“已经走了,他把这张纸条交给小的,就飘然走了。”
聂沧澜挥挥手,道:“好,没你的事。”
店伙退出房去,聂沧澜急忙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潦潦草草的字体,那是:“今晚初更,在东门外华狱庙前相候,勿让两个女娃儿跟来。”
聂沧澜看完,随手一搓,把纸条搓成了碎屑。
他心中更是高兴,师父临行前就要自己先去找醉道长、因为只有醉道长知道爹娘被囚禁的石窟,免得打草惊蛇。
但是要找醉道长,必须先回桐柏山去,这一去一来,岂不是往返费时,而且两位姑娘家也无法安置,如今在这里遇上醉道长,就可以节省往返跋涉了。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店伙掌灯送来,一面问道:“公子爷要上街用饭,还是吩咐厨下给你老准备?”
聂沧澜道:“我两个兄弟上街去买东西;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了再说。”
店伙应着“是”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到荆月姑、冯小珍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聂沧澜道:“你们去丁这么久,买了些什么东西?”
冯小珍道:“我们每人买了一件长衫,也给大哥买了一件,另外还有一件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聂沧澜笑道:“你们买的东西,我怎么猜得到?”
冯小珍咭的笑道:“大哥,你看!”
原来她把手藏在身后,这时豁的一声,打了开来,却是一柄一尺多长朱红洒金扇骨的白纸摺扇。
纸上还画了一朵紫红的牡丹花,在她胸前摺了两扇,说道:“大哥,你看好不好?”
聂沧澜笑道:“你怎么想到买摺扇的?”
冯小珍道:“二哥也有一把,你仔细看看,这扇骨是精钢做的,但漆上了漆,一点也看不出是铁骨的。”
荆月姑道:“可惜只有两把,不然我们也会给大哥买一把回来。”
说着,也把她的一把打了开来,白纸上画的是一株梅花,另一面写的是一首唐诗,书法倒也颇为苍劲。
聂沧澜问道:“你们在哪里买的?”
荆月姑道:“是卖摺扇的摊上,三弟想买一把扇,才过去看的,其他摺扇只有几分钱一把,,只有这两把,他标了三两银子一把。
三弟问他怎么这样贵,他说这扇骨是百炼精钢制成的,最好的刀剑也砍不断它,三弟听得大喜过望,她正想买一把铁骨扇,没地方买得到。
就要我也买一把,问他还有没有?卖扇的说,这种扇子,因为很少有人买,所以一年才做一两把?这两把已经存放了好久了,大哥,你要,我这把给你好了。”
聂沧澜笑道:“你们喜欢,就留着,自己用吧!我不习惯用扇子,哦,对了,你们可以把剑法作扇招,只要多练几天,就可以使用了。”
冯小珍喜道:“我们就是这么想咯,哼,也让通天教门下瞧瞧,不光是他们会使扇子。”
聂沧澜道:“好了,你们刚回来,大概不想到外面吃饭了?”
冯小珍道:“跑得累都累死了,谁还要出去吃呢?”
聂沧澜道:“那就关照店伙,要厨房做几个可口的菜送来好了。”
荆月姑开门出去,吩咐了店伙,不多一会,店伙送来酒菜,就在房中一张小方桌上,摆好杯筷,一面陪笑说道:“三位公子爷,这几式莱肴,是小的特关照厨下做的拿手菜,公子爷方才没有叫酒,这壶酒可是本城最有名的华丰酒坊精酿的太白酒,入口香醇,喝醉了也不会冲头,小的特地拿来给三位公子爷尝尝的。”
聂沧澜点点头道:“好吧!你放着好了。”
店伙退出之后,三人就品字形坐下。
聂沧澜拿起酒壶,给两位妹子和自己面前各斟了一杯,含笑道:“他既然拿来了,两侠贤弟也不妨小饮一杯,尝尝看。”
每一式菜肴,果然做得极为可口,酒也香醇不烈,三人边谈边吃,两位姑娘不知不觉把一盏酒喝完了。
用过饭,两位姑娘玉颊添红,星眸如水,几乎已有三分酒意。
店伙进来收拾过杯盘,又送来了一壶香茗。
冯小珍只喝了一口,就娇慵的道:“这酒后劲很厉害,我只喝了一杯,就有些飘飘欲仙了。”
聂沧澜笑道:“那就早些去休息吧!”
荆月姑站起身道:“大哥也该早些休息了。”
两人一起回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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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沧澜心中暗暗高兴,总算店伙帮了自己的忙,过去闩上房门,又坐了一回。喝完一盅茶,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才悄悄推开后窗,飞身而出,再掩上窗户,飘落地面,往外行去。
出了店门,这时大街上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商店灯火辉煌,行人熙攘往来,不好施展轻功,只是稍稍加快脚步,直奔东门,再越城而出,不过盏茶工夫,已经赶到华狱庙。
只见醉道人已经先到,坐在右首一棵大树下的石条上,正在喝酒,急忙走了过去,叫道:“醉道长。”
醉道人笑道:“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贫道已经等了好一会了。”他不让聂沧澜多说,站起身来:“走,咱们进去再说。”
聂沧澜跟着醉道人走近围墙,越墙而入,又穿过二重殴宇,才落到一处院落之中,但见院中花木扶疏,曲廊雕栏,甚是气派。
醉道人从右侧进去,来至后面一排房屋,推门而入,一面笑道:“这里是庙中住持招待到华狱拈香和过境大员住的地方。长年很少有人居住,最是清静不过,最妙的厨下还有酒窖,存放着几十缸陈年老酒,喝之不尽,来,坐,坐!”
聂沧澜依言坐下,细看房中陈设,并不考究,只有一床一几一椅,正感奇怪,接待贵宾住的地方,哪有如此简陋?
醉道人望着他笑了笑道:“这里是过境大员厨司住的地方,身为大员,自有厨司随行,贫道因这里离酒窖较近,装酒方便一些。”
聂沧澜笑道:“原来不是这里住持招待你住的。”
醉道人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他们和尚吃十方,道士也吃十方,吃他们几缸酒,和吃自己的不是一样吗?从前这里的老当家和贫道极熟,现在是他徒孙当家了,贫道怎好意思打扰他们,还是这样自由自在的好。”
说到这里,忽然问道:“岳大先生把看家本领都传给你了?你练得如何了呢?”
聂沧澜就把五个月来练功的情形,大概说了一遍。
醉道人点着头道:“他说过要学会他昆仑派的武功,有五个月时间也足够了,要练到上乘境界,五十年也未必练得成功,以你现在的程度来说,只不过三四成火候而已,唉,还差得远!”
聂沧澜问道:“道长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醉道人笑道:“岳大先生说你五个月就可练会,贫道自然要在这里等你了。”
聂沧澜扑的跪拜下去,说道:“道长这份高谊,晚辈一辈子感激不尽。”
“你这是做什么?”醉道人一把把他拉起,一面问道:“关于你爹娘的事。岳大先生都告诉你了?”
聂沧澜点点头道:“师父原是要晚辈去找道长,请道长指点家父、家母被困禁的地方,现在就在这里遇上道长,就请道长把天池情形示知。”
醉道人微微摇头道:“仅凭你目前的三四成功力,也只能和西凤门下的丫头们动动手,真要遇上那个老道婆,就会吃不完兜着走,所以贫道会和你一起去。”
聂沧澜颇感意外的道:“道长也要去?”
醉道人笑道:“贫道不去,你一个人去。没有帮手怎么成?”
聂沧澜为难的道:“但道长……”
西凤护犊,二十年前醉道人一记太乙翻天掌击伤她门下大弟子陆碧梧,虽然碍着南山老人,不好去桐柏望仙观闹事,总是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