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云道:“兄弟是来请聂兄一起过去吃早点的。”
两人来至左厢,齐选云、夏天放已经坐在小圆桌上首,桌上放着一锅稀饭、一大盘馒头,另外还有四碟小菜。
聂沧澜慌忙趋上几步,躬身道:“二位师伯早安。”
齐逸云含笑道:“用过早点,就要上路,不用多礼,快坐下来吃吧!”
聂沧澜、齐少云一起在下首落坐,各自装了一碗稀饭,就低头吃喝起来。
齐逸云问道:“沧澜,你要去那里?”
聂沧澜道:“弟子要赶去河北丐帮总舵。”
“唔!”齐逸云一手撕着馒头,说道:“丐帮李帮主和老夫也是素识,看到他就替老夫代为问候。”
聂沧澜道:“弟子自当谨记。”
早餐后,齐逸云等三人要赶返华山,就是西行,聂沧澜要去丐帮总舵,是要北去,会帐走出客店,就要分途。
齐逸云叮嘱他路上小心,务必在十月十五以前赶上华山去。
聂沧澜点着头,应了两声“是!”
齐少云和聂沧澜一见如故,极为投缘,如今很快就要分手,心头自是十分惜别,紧紧握着聂沧澜的手,说道:“掌门师兄,你要早些上华山来。”
聂沧澜摇撼着他的手,笑道:“一定,这还用说?”
一面朝齐逸云、夏天放二人拱拱手道:“二位师伯珍重,请上路吧!”
齐逸云、夏天放也各自说了句:“珍重。”
带着齐少云朝大街西首行去。
【第二十四章】
聂沧澜背起青布长囊,由大街折向北门出城,中午时分,赶到方城,正想找个地方打尖,瞥见前面正有一个矮胖人影,在街上躲躲闪闪的急步走着。
这人天生就像一个肉团,给人的印象深刻,聂沧澜心中不觉一喜,暗道:“这人不是花字门副总监矮财神拜天赐吗?自己正因不知花字门在那里?遇上他正好跟他打听李贤弟是不是回花字门去了?他们总舵设在那里?”
想到这里,正待出声!
只见前面的矮财神忽然左右回顾,身形一闪,迅快的朝一间店铺门口钻了进去。
聂沧澜只觉他行动诡秘,心中不禁暗暗生疑,忖道:“他这是做什么?”
一面脚下加紧,跟了过去。
原来这是一家临街的面馆,门面不大,从门口进去,只有一排桌子,边上就是走道,但里面却很深,经过四五张桌子,左边就有一大间,放着十来张桌子,这时差不多已有八九成座头,食客们全是贩夫走卒之类,敞开着胸襟,大声说话,人声十分嘈杂。
整个店里只有两个伙计,忙着端酒、端面,嘴里还在吃喝着算账,看到聂沧澜只有一个人走入,一名伙计正好端了两碗面从他身边经过,随口说道:“客官只有一位吧,那里有空,随便坐好了。”
聂沧澜目光一动,就看到矮财神拜天赐坐在中间一排的第二桌上,敢情也刚坐下来,他右首边一个人正在替他斟茶。
斟茶的人,聂沧澜也很熟,那就是自称古灵门主的古灵子!
“这人如今专门替天南庄作说客,他们约在这里见面,莫非有什么交易不成?”
聂沧澜如今在江湖上多走了几天,多少也增进了不少江湖经验,心念这一动,立即装作若无其事的举步走了过去,在他们有首一张只坐着一个食客的桌旁坐了下来。
古灵子、矮财神都是老江湖了,看到有人走近,不约而同的回头朝聂沧澜望来,但聂沧澜脸上戴着面具,那只是一个面貌平庸三十出头的汉子,这样的人,江湖上到处都可以遇上,两人自然也不会去十分注意他了,依旧别过头去。
聂沧澜也和其他食客一样,要伙计切了一盘卤菜,半斤花雕,和一碗面。
伙计退走之后,他就暗自谛听古灵子和矮财神谈些什么?
这两个老江湖故意选在人声嘈杂的小面馆里,第一、当然是因为这种地方,不会遇上熟识的人。第二、人声虽然嘈杂,但以他们的功力,双方话声说得再轻,也一样可以听得清楚,却不虞被别人听去。
但他们可算错了一点,以聂沧澜目前的内功修为,双方相距不远,就是不用心谛听,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古灵子低笑道:“那不就正好,你只要把东西往易婆子身上一放,一切事儿都由她承担,你老哥和柯长老就名正言顺的接掌了一门一帮,大伙谁不心服口服?”
矮财神连连头道:“门主此计大妙,兄弟就遵照你老指示行事。”
聂沧澜不知他们说的究是何事?也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易婆子是谁?但古灵子是天南庄的走狗,已无可疑,矮财神和他挂钩,也显然是花字门的内奸,那么……
他们说的顺利接掌一门一帮,莫非会是花字门和丐帮?
聂沧澜心头蓦地一动,只听古灵子又道:“那小子好像在窃听咱们谈话!”
矮财神一怔道:“你老是说刚才坐下来的那个点子?”
“不是他还有谁?”
古灵子嘿然道:“不过以他这点修为,也未必能听到什么?”
矮财神道:“兄弟去废了他。”
随着话声,正待起身。
古灵子一摆手道:“不劳拜兄出手,待会拜兄只管先行,这小子由我来处置他好了。”
聂沧澜心中暗道:“自己已经十分小心,但还是给他们发现了,我倒要看看你古灵子如何处置我?”
伙计端上一盘卤菜和一壶绍洒,聂沧澜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手提起酒壶,自斟自酌的吃喝起来。
过不一会,伙计又送上面来。
矮财神看聂沧澜一壶酒喝得差不多了,面也吃了将近半碗,这是试他最好的机会,只要自己一走,他如果马上放下面碗,跟了出来,就可证明他是缀着自己来的了。
当下站起身,朝古灵子拱拱手道:“古门主,请恕兄弟要先走一步了。”
古灵子忙道:“拜兄只管,请便。”
矮财神离开座位,举步往外就走。
聂沧澜为了要戏耍古灵子,故意作出要盯着矮财神的模样,慌忙取出一铱碎银,往桌上一放,拿起青布囊,匆匆朝门外跟了出步。
矮财神拜天赐一身轻功原极了得,就在这一瞬间,早已奔出老远,聂沧澜目光一注,发现他朝北门而去,自己也正要走北门,这就远远跟了下去。
出得北门,不足三五里路,即是一片荒家的招抚岗,聂沧澜正行之际,突觉身后微风一飒,心中暗暗冷笑:“是古灵子!”
但他艺高胆大,故作不知,就在这一瞬间,只觉有一只铁爪似的手,一下朝自己右肩“肩井穴”上抓落。
现在聂沧澜不好再装作不知道了,口中“啊”了一声,急急说道:“什么人……”
只听古灵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喝道:“年轻人,老夫只想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聂沧澜故意痛得弯下腰去,说道:“朋友究竟是什么人,在下和你无怨无仇……”
古灵子手爪略为放松了些,沉喝道:“说,你叫什么名字,是那派的人?”
聂沧澜道:“在下闻三泰,华山派的人。”
古灵子大感意外,问道:“你是华山门下,老夫问你,闻九章是你什么人?”
聂沧澜不加思索的道:“他是我侄子。”
古灵子哼道:“你是他侄子。”
聂沧澜上身一直,忽然转过身去,正容道:“不,他是我侄子,在下说的是咱们闻家的辈份,他比在下小了一辈,自然是在下的侄子了。”
古灵子听得半信半疑,尤其聂沧澜一转身就脱出自己手掌,看来这小子果然有一手,一面注目问道:“你到这里来作甚?”
聂沧澜道:“在下是奉他之命赶来的……”说到这里,立即解释道:“在闻家在下辈份虽然比九章大,但在敝派中,他是长老,据说他昨晚已经担任代理掌门,沿途留下记号,要在下召集门下几个得力弟子,赶去会合,阁下究竟何人,和九章是朋友吗?”
古灵子纵然是老江湖,但听了聂沧澜说的不像有假,心中不禁暗暗点头,忖道:“华山派果然不失为九大门派之一,闻九章昨晚刚取代了齐逸云,门下弟子已经得到消息了,这么说,是自己多疑了。”
一面点头道:“老夫和闻老哥乃是多年老友,方才看你匆匆走出面馆,还以为是对方派来的人,如今话说清楚了,那就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聂沧澜道:“这样说来你和九章是好朋友,我们也总算是有交情的了。”
和他侄子是朋友,你也就是侄子一辈了,这话只只没说出来而已!
古灵子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沉哼一声道:“老夫古灵门主。”
说完,双脚一顿,人已长身掠起,划空飞射而去。
聂沧澜望着他后影,忍不住大笑起来,这老家伙给自己气跑了,他若是遇上闻九章谈起今日之容,闻九章告诉他并没有闻三泰这么一个叔叔,不知他更要气得如何呢!
早晨,太阳刚刚从山头爬起来,一条笔直宽阔的官道上,正有一匹黄骠马从南首向北驰来。
马跑得不快,马上人也悠然自得,任由马儿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