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北魏已经迁都近三十年,洛阳城的人口过百万,平民百姓还是大多数,医馆每日求诊的大多都是普通民众。
曾凡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为了接触更多的人,通过思维感应了解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象征性的每人收十个太和五铢钱作为诊金,只是为了减少麻烦而已。
完全免费的话,有病没病的都可能过来添乱,反而达不到他的初衷了。
十个铜钱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工钱,对大多数人来说,真为了治病都拿得出来,为了捣乱那就不值得了。
当然,遇到真的有病又确实没钱的病人,只要符合曾凡的要求,他一样可以先治疗,以后有了钱再给,就算不给他也不会追着去要。
对于普通人的品行要求,曾凡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不是那种天生没有人性的凉薄之辈,他都会治疗。
每天辰时正开始营业,到午时正共两个时辰,也就是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曾凡的效率很高,能治疗三四十个人,收入近千个五铢钱。
主要是有一些不差钱病人的想着留个好印象,愿意多给,曾凡也不拒绝。
自从治好胡玄辉的腰痛以后,曾凡为了减少麻烦,有意的降低治疗效果,给一些人留下浪的虚名的印象,对他医术的评价好坏参半,愿意找他的达官显贵少了大半,也降低了很多同行的敌意,这也是他医馆可以顺利开起来的原因。
下午的时间,曾凡原先是闭门休息,后来也闲不住了,不得不出门去权贵之家诊治,有的人可以委婉拒绝,有的人不好拒绝。
治得好治不好看他的心情,但是人家客客气气上门邀请,总得过去看看,哪怕看过后不愿意治,面子上也得照顾好,表明已经尽力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曾凡有意无意的筛选标准,也结识了许多人品还过得去的宗室和官员,这个时代也不是完全的污秽不堪,孔孟思想并不是只能培养犬儒和伪君子,还是有很多讲究操守,想要做事的人。
不能用圣人的标准要求所有人,只要不是完全的利欲熏心,能在一定程度上尽忠职守的就算好人了。
悲哀的是在这种时代,能掌权的往往是那些下限很低、不择手段之辈,在这些人的轮番折腾之下,能维持社会稳定的种种规则一再被践踏,社会秩序屡次被摧毁,几百年间各方势力轮番登场,乱象似乎没有尽头一样。
每天为各种身份的人诊治的同时,曾凡也在观察当前社会的种种弊端,从他的角度思考如何结束这个疯狂的时代。
现实社会他顾忌很多,需要循序渐进,在这个平行时空的乱世,或许可以将他的一些想法拿出来尝试,效果再差也比那些军阀互相杀来杀去的强吧。
又是一天中午,医馆闭门之后,楚妍终于忍不住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都两个多月了!”
“耽误不了你的事情,那么急着回去干嘛?在这你不是也交了不少朋友吗?”一开始是曾凡不想留下,现在变成了楚妍想走了。
“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坐到一起不是攀比自己的男人,就是攀比自己的孩子,要么就是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消息,年纪不大一个个就老气横秋的很,我跟她们聊不到一块,太没意思!”楚妍不想提那些人。
看不上归看不上,这段时间通过穆玉容认识不少宗室的女眷,楚妍对这里说话口音也学了个差不多,基本的听说没问题了,不太适应的只是这个时代的词汇、礼仪和风俗习惯,与后世有很大的差异。
“在这里,咱们有的是时间,你可以专心的做一件事情,有助于你的感应能力提升,不然你做什么事情都没耐心!”曾凡提醒她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楚妍搂着他的腰,头靠在他身上。
“比如说练习写毛笔字,练习画画,学习刺绣,也可以跟你那些闺蜜有些共同话题!”
“我们俩在这儿生个孩子怎么样?”楚妍突然问。
“你是真心的,还是开玩笑?”曾凡被她的话问的有点懵。
“就是突然想到的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你在身边,也不用担心医疗问题!”
“你考虑过后果吗?咱们走的时候带着不带着,带回去怎么解释?”曾凡想的比较实际。
“那好吧,就当我没问!”楚妍也感觉自己有点想当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方便的计时工具,人们的生活节奏很慢,中午休息过后,他们去元珽家里做客。
来这里两个月,开始的半个月住在元珽家里,因为曾凡对穆玉容有救命之恩,还间接帮助元珽升职,元珽夫妻对他们俩很感激,经常往来走动。
搬出来开医馆后,元珽每次休沐日,都要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介绍自己的朋友给曾凡认识,与他畅谈一番。
当上左卫将军后,元珽有了领兵之权,直接统领两千羽林卫,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吃空饷,要每日过去点卯,训练士卒,还要轮班戍卫皇宫,曾凡看似随意提出的一些建议,给了他很大的帮助,由此也越发的重视曾凡的看法。
两个月的时间,曾凡和楚妍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出行也习惯了骑马或者乘车,慢悠悠的抵达目的地,不再飞来飞去。
到了元珽的府邸后,楚妍熟门熟路的去了后宅,曾凡被仆人引导进会客厅,他们在这里有特殊待遇,来了不需要通禀,可以直接进去。
厅里还有一个身穿绯色衣袍的年轻人,身材魁梧健壮,年龄与元珽差不多,见他进屋元珽主动起身迎接,为他们俩介绍:“曾兄,这是我的同僚,驸马都尉、武卫将军尔朱荣,字天宝,契胡族,他的族人镇守北秀容,天宝兄刚刚来京袭爵。”
他们俩都是羽林卫将领,尔朱荣的先祖率领部族骑兵随拓跋珪征战立下功劳,也算北魏的勋臣世家,这次进京袭父爵后,娶了北乡公主为妻,按惯例加入羽林卫效力,守卫京城,培养对皇帝的忠诚。
北乡公主是景穆帝拓跋晃的孙女,南安王拓跋桢的女儿,是元珽的堂妹,元珽的父亲是安定王拓跋休,和拓跋桢是亲兄弟,论亲戚的话,尔朱荣是元珽的姐夫。
当然,他们这些皇室宗亲人数太多,关系的远近不能只靠血缘,还得看走动多少。
父子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是亲戚,现在元珽和尔朱荣成了同僚,这层亲戚关系自然可以利用起来,可以好好的联络一下。
单就个人勇武和领兵征战的才能来讲,尔朱荣算得上是猛将,可惜见识有限,被权力和野心所蒙蔽,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反而成就了造反起家的高欢。
这个时候的尔朱荣还只是一个普通将领,完全看不出史书记载的暴虐,对曾凡态度很客气:“早就听闻神医大名,今后少不得请曾兄出手相助!”
“不敢当!”曾凡也客气的回礼,然后在客位坐下。
房间里都是坐榻,元珽做正面主位,曾凡和尔朱荣对面而坐,一时间不知道该谈论什么。
“我们刚才正在谈论骑兵和步兵哪个更重要,不知道曾兄有什么高见?”元珽笑着问道。
“拿永宁寺塔来比喻,步兵是下面八层,骑兵是最上面一层,一支完整的军队可以没有骑兵,不能没有步兵,骑兵会将整支军队战斗力放大,但是对将领、训练和后勤要求也更高!”曾凡没当过兵,也没领过兵,只是泛泛而谈。
对面俩人虽然都是领兵将领,肯定没他看过的书多,元珽也才上任没几天,靠着宗室身份起步就是将军,以前的领兵经验为零,尔朱荣的部族还是半游牧方式,人人都会骑马射箭,在他眼里汉人发展的步兵都是弱鸡,当然看不上。
“我的族人都能骑马,没有步兵的存在,天生就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