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姜展宏的中丞府邸是选取了位于贡院附近的一所大宅,虽然空置已久,但经过齐掌柜着人神速修整后,那叫一个喜庆气派。
此时,已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中丞府的花厅里,宴席已经设好。
满桌的珍馐美酒,令人食指大动。
姜福源夫妇和小儿子姜展航及其妻儿,业已坐等多时。
谁知,赵蓉入厅后,只是象征性的与姜福源夫妇见了个面,便要回作为公主府的风荷园。
但见姜展宏,边示意端茶的丫鬟上前来,边喊了一声:“公主留步。”
跟着,他语气含威的对赵蓉道:“按皇家礼法,公主下嫁,可免除许多民间规矩。然,儿媳进门向公婆敬茶的这个规矩,乃是最起码的人伦之礼,请公主遵守。”
这对赵蓉来说,等同于是在向她施以下马威。
她脸色一沉,便要发作。
随行的徐迪忙上前提醒:“礼制和人伦,前者重的是君臣之别,后者重的是小辈对长辈的孝敬,两者并无相冲之处,皇上也是主张以孝为先的。公主既嫁入民间,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着些的,这才更显得有皇家风范啊……”
赵蓉听出徐迪的话中有敲打之意,料知是皇兄所授意的,虽觉得不服,却也不得不听。
她遂微扬眉暗想:“不就是喊两声,递两杯茶嘛,本公主如你们所愿又能怎样……”
思及此,她从丫鬟手上拿过盛茶的托盘,递与姜福源夫妇,轻飘飘的道了声:“公爹婆母用茶。”
姜夫人见此,笑着接过茶的同时,示意丈夫赶紧去接。
待二人接过茶后,赵蓉扭头对姜展宏道:“本公主乏了,可以回公主府了吧……”
姜展宏于勾唇间,微欠身,抬手向外做了个请的动作。
同时,赵蓉已自顾自转身,在宫女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徐迪遂提示姜展宏:“姜驸马应与公主一同回府才是,请……”
姜展宏挑眉后,负着双手,在徐迪的引领下出了厅。
……
再说淳郡王府这边,
设在花厅里的喜宴,同样是满桌的珍馐美酒,分外诱人。
赵莞与周耀昌端坐于主位上,左边两个空位是赵旭和裴姝意的,其后则坐着嫣然。右边则依次是裴家夫妇,以及裴姝敏和裴冀聪。
只见裴姝意在宫女的提示下,向赵莞和周耀昌敬上茶道:“莞公主、周驸马,请用茶……”
但听赵旭纠正道:“诶,该唤姑姑才对……”
裴姝意当即笑得眼眉弯弯的改口道:“噢,是,是姑姑姑父请用茶才是……”
只见赵莞,边以眼角余光瞥着赵旭,边夸裴姝意道:“皇兄赞你活泼灵动,还真是一教就改,一点就通。嗯,旭儿有妻如此,倒是少了许多的烦恼……”语落,与周耀昌接过茶后,各自轻呷了一口。
裴姝意遂道了声:“谢姑姑夸奖……”
裴姝敏看着裴姝意那羞涩中带着得意的模样,不由暗自作呕。
继而,她想起了姜展宏,眼神哀怨的看向了窗外。
这时,但见赵莞举杯对赵旭贺道:“旭儿,姑姑祝你们夫妻和顺,早生贵子,恩爱到白头。”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赵旭与其对视了一眼后,说了声:“承姑姑吉言……”便端起酒来一口闷下。
转而,赵莞举杯对裴姝意道:“愿你能一直如此笑靥如花,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说着,仰头就将酒饮尽。
对此,一旁的周耀昌默默的看着,眸底却滑过了一抹计较。
裴姝意得嫁如意郎君,自是欢喜不已,便顾不得酒量浅,端起杯回敬了句:“请姑姑放心,姝意定会做个好妻子……”语落,张嘴就饮下杯中酒,却被呛得连声咳嗽了起来。
裴夫人见状,便想起身去探看女儿。
忽听赵莞提醒赵旭:“对了,旭儿,虽说,皇家有皇家的礼制,但也不能失了情面,你也该向你的岳父岳母敬杯酒才是……”
赵旭闻言,遂举杯敬向裴家夫妇道:“小婿敬二位,请……”语落间,已先干为敬。
裴家夫妇忙要起身回礼,但见赵莞摆手道:“诶,不必多礼。”
跟着,她招呼赵旭和裴姝意落座道:“来,坐下饮宴……”
二人于坐定后,和众人一同起了筷。
……
话分两头,且说公主府这边。
赵蓉入府后,径直就往内院的新房走去。
来到新房门口后,她忽转过身来对徐迪道:“徐总管,本公主业已完成了一切婚仪,你可以回宫向皇兄复命了……”
徐迪遂躬身道:“是,请公主驸马早些安置,老奴告退了。”说着,轻甩了下拂尘后,转身而去。
待徐迪走后,赵蓉即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姜展宏道:“驸马也回中丞府吧……即日起,只有公主府门口挂起红灯时,驸马方可入府……”
却见姜展宏,将双手环抱于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赵蓉见此,不由恼火,冷然提醒道:“怎么?姜展宏,你这是记性不好,忘了与本公主的约定?还是存心想要违逆本公主?方才,你已犯上过一回,莫要得寸进尺!”
谁料,话音未落间,姜展宏已然闪身至赵蓉的面前。
但见他负手前倾,冷眸勾唇道:“一把门锁尚且只防君子防不了小人,遑论是一盏灯笼……爷若是来了兴致,那十八层地狱也照样去闯。爷若是没有兴致,即使是酒池肉林,美女玉体横陈投怀送抱,也难让爷多看一眼……赵蓉,爷之所以答应做大宋的驸马,那也只是兴致所至。对你,亦是如此。来与不来,全在于爷的兴致。”语落,一展手中的折扇,转身朗声大笑而去。
赵蓉先是被他这举动吓得一个激灵,待回过神来,即恼羞成怒,冲其远去的背影硬颈斥道:“姜展宏,你别总拿这套吓唬本公主!你要敢越雷池一步,就等着天子震怒吧!”
说罢,她一甩袖,一跺脚,转身进房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