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疲惫的张义军后来真睡着,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叶子云的小院。,好像他们已经结婚,满院盛开着鲜花,两人追逐嬉闹。菜园子里的各种蔬菜挂满枝头,两人摘来装进篮子。突然一群眼镜蛇从脚底的土壤里钻出来,说是来报仇的,把叶子云围了起来。
张义军想杀死那些蛇却找不到自己的枪,只得跑向房间去取枪,可叶子云不见了,他急得大喊:“小叶、小叶……。
木骁李捣了一下旁边的张义军,他听到了张义军口中的喃喃自语,知道队长在做梦。“快帮我找……”张义军一把抓住木骁李的胳膊,话说了一半也就全醒了。飞机马达的轰鸣让他意识到,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尴尬的用手抹了一把脸,再次闭上了眼,勉得被小李子追问个没完没了。
木骁李不用问,借张义军的那些梦话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很好笑,一向对他们严厉如魔鬼的队长也有一天会慌成这样,真是爱情无敌。刚才适时弄醒他就怕队长在大家面前出糗。
张义军没有说梦话的习惯,不然他们的任务特殊,还不把什么都抖出来,刚才说话一出口也就醒了,只是大脑还没从梦境中走出,才有了下一句。
不过声音不大,旁边几位知识分子也正在睡觉,谁都没发现张义军把心丢在那个山中小院里了。
到达东部战区驻地是第二天早晨,科研人员被单位专车接走,张义军和木骁李到总部汇报工作,接下来就可以休息两天了,当然是在没有紧急任务的情况下。
张义军没有在部队吃午饭,而是赶回去陪他家老张和刘主任。主要是他家刘主任的蔬菜容不得他耽搁,保姆听到别墅外越野车的声音就知道是张义军回来了,跑着去开门。
“爸,妈”张义军大嗓门,但恐怕这是第一次进门喊这俩字,正在夹菜的刘主任\\\"“吧嗒”,筷子掉了。
张军长的警卫员放下碗筷去帮着搬车上的东西,因为已经听刘主任念叨两天了,“儿子回来有稀罕物。”
张义军给刘主任一个贴面礼,这也是娘俩见面的礼节。给老张军礼,这也是老张从小要求他这样做的。
张义军小时候顽皮,父亲管的严,张义军特生气,背后一直老张长老张短的叫,后来不知怎么就叫到明面上了,成了父子俩的玩笑话。
母亲一直是他挨打的帮凶,有时是双打,太调皮刘主任嫌丢人,不让他叫妈妈,就叫职称,好像这样她就不是张义军的母亲了。一家奇葩人,就叫了下去。通常张义军这样称呼时,说明他很开心。
今天的突然改口,,不亚于上次电话中给二老的震撼,老张站起来还了个军礼,可再没动筷子,等儿子的下文。刘主任也不拾自己的筷子,探着头望门口。这会儿一家人的餐桌礼仪都丢到了爪哇国。
“人呢?””刘主任望了半天,只见谢星宇搬了几个箱子进来,不见人影。
张义军提留了一个箱子过来边打开边说:“人还没来,见面礼先来了。”是那箱五彩缤纷的辣椒。
“还没搞定?真笨!”刘主任撇撇嘴,很瞧不起自个的儿子
“王姨给你家刘主任炒一盘来。”张义军把箱子往一边推。
“不,不,不”刘主任扑到箱子上:“炒吃了多可惜,我要把它们风干,做成标本。”
老张哈哈大笑,保姆和警卫员憋笑成内伤。他们家刘主任想儿媳妇想疯了。
最后还是炒了一盘,刘主任肉疼的吃掉了一半,那是她未来儿媳妇种出来的爱椒,要多吃点儿。
张义军父子俩吃完饭双双进了书房。张父从保险柜中拿出一个文件袋给张义军,父子俩面对面坐在书桌两边。张义军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东西、一页一页往下看。
“你想清楚了?如果……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可能就完了。”张父见儿子看完了那些东西,在旁边提醒。
张义军咬着嘴角看了父亲一会儿,曾经伟岸的男人,已两鬓斑白。然后慎重的点点头:“是金子就应该发光,是利剑就应该出鞘,祖国需要这样的人材。”张父什么都没说,那个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老张’的熊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了。守卫祖国的重任就落在他们肩上了。“一号领导那儿我去说。”
张父拍了拍儿子的肩:“你爸还没退呢!特战队才是你的岗位。”然后欣慰的走出了书房。
他要迷一会儿,人上了岁数精力就有些不及,下午还要去工作。
张义军也有些困,可一想到从叶子云那儿偷来的日记就心痒难奈,忍了一路,现在天塌下来他也要先看一遍。张义军没有自己的书房,通常卧室、书房并用,卧室本就够大,不需要那么多讲究,再说一年在家待的时间连那个零头都没有,弄个书房也是摆设。
张义军回到卧室拿出叶子云的日记,想叶子云此时可能还没发现,不然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小丫头生气的样子很凶,但也很可爱,想一想心里都会温柔如水。
张义军一下午都没出卧室,废纸篓里里外外都是雪白的纸团,眼睛疼的跟黄蜂蜇了一样,又肿又红,“小叶啊!你让我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他这个老爷们也会有这么多眼泪,更多的是对叶子云的心疼,对那些人贩子的憎恨,还有那些混在人民队伍中的蛀虫。他们在拼着命撼卫祖国的安全,那些人却喝着人民的血,挖祖国的墙角,虽然不在他的职权内,但也要先除为快。
傍晚十分,张义军本想悄悄溜出家去见见疯子,再给他找点儿活干。谁知在楼梯上遇上了刘主任。
“刘主任,快帮我看看眼睛怎么了?”张义军没等他妈问出口,先喊开了。先下手为强。
“儿咋,这是怎么了?都成烂桃子了。你媳妇儿肯定会嫌弃。
张义军抚额,也只有刘主任有这样的脑回路:“睡前点了点眼药水,就成这样了,我得快看看医生去,哎哟!难受死了。”张义军说着就到了门口,一溜烟开车离开,留下刘主任站在楼梯上发愣。
叶子云看着小木床上的军装和钞票,愣了半分钟才伸手摸摸是否是真货。这三颗星的军装很像张义军身上的,只不过他那套是迷彩,这套是墨绿。还有这样送人东西的吗?是纪念?叶子云想不通,挠挠头,不想了。
这段时间一直低烧,神经紧张、疲惫的很。这些人可算走了,自己要好好睡一觉,养好身体,准备夏收。
叶子云把钱扔到床边的小木桌上,拿起衣服闻了闻,没有张义军的气味。好奇的打开,怎么看,都不像是张义军能穿上的号?,倒像自己能穿,索幸穿上,还真就刚好。
叶子云在心中想像了一下自己的容貌,英姿飒爽,俊丽无比,随后肩膀一塌,如果在六年前她一定会高兴的大呼:“万岁!”可现在……她什么也不想了。
心已经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就这样一天一天混沌着过日子吧!
叶子云把军装叠好摞在小木桌上,腾开床休息。被褥上留有张义军的气味,睡着安心,很快就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圆盘似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叶子云翻了个身,眼睛不由望向窗外某个地方。今晚那里没有背枪人的影子。心中不由一阵失落,人类真的喜欢群居,就这么几天沉寂六年的心就复活了。
那一晚叶子云再没睡着,想东想西、想的心烦意乱。可不管怎样她都无法回去了。从六年前开始,她就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睡不着的人躺在床上尤如酷刑,叶子云不仅感到自己腰酸背痛、连脑袋也开始疼了。
突然好想家,好想父母,好想有个人陪伴。张义军高大威武的身影在心目中莹绕,叶子云觉得自己又生病了,心乱如麻。
自己的病只有自己医,叶子云没管时间回到下面的房屋,用冷水洗了个大小净。其实山里气候热,冷水也并不冷,洗起来倒让人清醒舒爽。
叶子云盘腿坐在方木櫈上打开自己抄写的《古兰经》开始诵读。这是她最好的慰籍方式,一页一页慢慢的、抑扬顿挫的读去。烦躁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礼完晨礼,叶子云开始晨练,踩着木柱一圈又一圈的跑着,直到精疲力尽。她怕回到房间,那里有人类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菜园子里吃了两根黄瓜,安抚饥饿的肠胃。怕也要回房间呀!叶子云终于说服自己,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也特别想热呼的食物,!
掀开锅盖叶子云冷俊的脸。皲裂了,也只有张义军会那么细心帮他烧锅。为什么又会想到那个人?把那个身影从心中赶出,锅里添上水,烧火做饭。终于没人打扰,可以自己做食物了。
刨开灰,还有点点火星,昨晚没做饭,灰都快冷了。叶子云舍不得用火柴、打火机,每次引火都用余灰。
张义军把自己的打火机留在了锅台上。叶子云却更舍不得用。抓了些碎叶和木屑扬进灰里,过了一会儿开始冒烟,等烟大些再放些软柴,用力吹一会就会燃着。
叶子云走出厨房把那支黑亮的打火机压到枕头下,这时又看到土墙边木桌上的压缩干粮,心里有些气愤,为何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拿起撕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像在咬某个人一样。眼泪不知何时流进了嘴巴,一片苦涩。